秦才人聽了這話,覺得自己的胸口也悶起來,隻得敷衍地拍了下王婉儀的手,“妹妹還是放寬心吧。一會兒開宴,你再這副樣子,可是真得罪她了。”
王婉儀一聽,蓦地捂住臉,随後才勉強讓自己笑起來。
秦才人看了直搖頭,心想,以後該離這王婉儀遠些,後宮深沉,原以為尋了個助力,卻沒想到給自己找了個麻煩。雖說柔貴嫔現在是盛寵優渥,才入宮就封了主位,但也不過是個毫無根基的平民良家子。她家父可是朝中二品大員,還掌管戶部要缺,早晚是要得勢的,豈是一個小小貴嫔可比?
不過眼下招惹了是非,她也得謹言慎行,不能被王婉儀連累了。
禮畢後,便是宴席。瑞帝正好下朝,就直奔玉芙宮而來。拿了柳玥帖子的宮妃們都喜不自勝,她們算盤沒打錯,瑞帝這般偏寵柳玥,自然是要來坐坐。見面三分情,能見皇上一面,柳玥這個女主人再讨厭也沒關系了。
于是宴席上姐姐妹妹的叫的親熱,很是熱鬧。
淑妃打量着上座的瑞帝,神色淡然,不經意間卻對柳玥溫柔一笑,凡是柳玥敬的酒,他都痛快地喝了。淑妃心裡難免有些吃味兒,皇帝也太偏寵柔貴嫔了些。眼尾掃過對面坐着的的賢妃,見她還是一副厭世的死人臉,心中的酸氣和怨毒瞬間就找到了發洩口。
她舉起酒杯對這瑞帝和柳玥輕輕一點:“皇上,您剛下朝就來捧貴嫔妹妹的場,可見有多疼貴嫔妹妹。您平日政務繁忙,添了貴嫔妹妹這麼一位可心人兒,臣妾真為皇上高興,臣妾借花獻佛,薄酒一杯,祝皇上日日舒心,平安康樂,還請皇上飲盡此杯。”
瑞帝眼睛一眯,笑了笑:“淑妃說得好,頗得朕心。”說着,便幹了杯中的酒。
淑妃見瑞帝如此給面子,自然也是欣喜的,又命宮女斟滿了酒杯,這次是對柳玥:“這一杯,自然要敬貴嫔妹妹。貴嫔妹妹溫柔貌美,一朝得封主位,真真是福澤深厚啊。說起來,就連皇後娘娘都誇妹妹謙恭知禮,喜歡得緊呢。宮中多了你這位妹妹,我們這些做姐姐的,自然和皇後娘娘一樣,心裡也是十分歡喜的。這一杯就敬妹妹順遂喜樂,心想事成。”
淑妃這麼上道,柳玥自然也給面子,她盈盈起身,沖淑妃福了福身子,“淑妃娘娘說笑了,嫔妾蒲柳之姿,怎麼能别得上淑妃娘娘,以及在坐的各位娘娘們貴氣芳華、福氣豐厚呢?都是皇後娘娘和淑妃姐姐不嫌棄罷了,臣妾薄酒一杯,多謝淑妃娘娘。”
淑妃放下酒杯,滿臉笑意,“皇上你瞧,貴嫔妹妹小嘴兒甜的,又這麼懂禮,想不讓人喜歡都難啊。宮中的姐妹們都是心眼明亮的,你以後啊要是和哪些姐妹拌了嘴、紅了臉,或者受了什麼委屈,可千萬不要藏在肚子裡,說出來,我們這些做姐姐的一定會好好寬慰妹妹的。自然了,柔貴嫔如此風姿,宮裡又哪裡有姐妹肯惹妹妹不快呢,是吧皇上?”
瑞帝瞥了淑妃一眼,輕笑一聲,“幾日不見,淑妃這張嘴是越發甜了,我看宮中是沒人敢惹你吧?哪裡像柔貴嫔,怯懦得很,常常是受了委屈也不敢明言。”
淑妃眉頭微擰:“皇上這麼說可要叫臣妾心中不安了,宮中姐妹自當和睦相處,不知道這幾天是哪位姐妹不小心招惹了貴嫔妹妹,是本宮不知道的?賢妃妹妹,你可知啊?”
莫名被點名的賢妃擡起眼眸,淡淡地回道:“姐姐心思敏捷,宮裡發生的事兒沒有不清楚、不明白的,姐姐都不知道的事,我又從哪裡得知呢?”
柳玥一聽,看了淑妃一眼,随即眼角餘光瞥向賢妃。她唇角輕勾,果然,這宮裡的女人惹起事、坑起人,真是一刻也停不下來。
她最近是和妍貴嫔以及良妃起了龃龉,但和賢妃還未對上,她不會傻到主動出擊,淑妃卻挺積極的,主動給她拉仇恨。生怕宮裡宮外不知道她恃寵生嬌,僅僅因為一個貴嫔的冊封禮就給從一品四妃眼色看。
可賢妃呢,也不是省油的燈,看着不聲不響的,怼起人來可一點兒都不含糊,别和她裝,要說起心思敏捷、消息靈通,誰又能比得上協理六宮的淑妃娘娘呢?
果然,淑妃表情一滞,随即換上了一副關切的表情,“賢妃妹妹這是哪裡的話,讓本宮聽了慚愧得很,說起聰慧來,本宮哪裡比得上妹妹?隻是妹妹今天臉色蒼白,神色很不好看,是不舒服嘛?要不要叫太醫來瞧瞧?”
柳玥心裡偷偷給淑妃豎了個大拇指,“叫太醫來瞧瞧”真是殺人不見血,如果真是身體不舒服,叫太醫來了,讓皇帝掃興。可如果賢妃不叫太醫,那就說明身體很好,這是見自己得寵擺臉色看呢,皇上能願意?
淑妃都把路鋪到這兒了,她到底動不動手呢?偷偷觑了眼瑞帝,他正把玩着酒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賢妃。
柳玥起身朝賢妃福了福,“都是嫔妾招待不周,還望賢妃娘娘恕罪。隻是不知是賢妃娘娘本就身子不爽快,還是嫔妾招待不周,妹妹到底年輕,還望賢妃姐姐告知,妹妹以後定小心謹記。”
賢妃淡淡看了柳玥一眼,又看了看瑞帝,随即不緊不慢地開口:“妹妹哪裡的話。本宮素來是個内斂的人,剛進宮的那會兒因為這性子也是惹了不少的誤會。妹妹初入宮廷,想必要學的事更多,算起來,本宮和妹妹心意相通,又怎麼會怪罪妹妹呢?”
賢妃三言兩語把自己摘清楚了不說,還暗地裡罵自己年輕無知,她大度不計較。柳玥心裡冷笑一聲,面上不顯,恭敬地又朝賢妃福了福,“賢妃娘娘言重,本就是妹妹不懂事,賢妃娘娘怪罪也是應該的。都怪皇上,也不和嫔妾說,讓嫔妾鬧笑話。”
哼,你欺負我新來的,說你面冷不愛笑,我就信了?讓皇上做主去吧,他可是看着你進宮到現在的,新人和舊人,她倒要看看瑞帝如何做決定。
瑞帝擡手輕敲了柳玥的額頭一下,“朕看把你寵得是無法無天了,連朕也敢取笑,真是該打。賢妃素來如此,又是個心寬的,不會和你計較,朕可要好好罰你。”
柳玥扁了下嘴:“皇上,臣妾就是和您開個玩笑罷了,您就如此嚴厲。今日可是臣妾的晉封禮呢,您這麼不給面子嫔妾可不依。”
瑞帝指着柳玥,笑得直搖頭,“你呀,讓朕說你什麼好?”說着,便看向賢妃:“她這性子倒讓朕想起元月來,朕聽說元月這幾日染了風寒,身子有些不大好,柔貴嫔這裡賓客衆多,怕還要鬧上些時候。朕這幾日政務繁忙,恐不得空去看望元月,你就早早回去幫朕多照看些元月吧。”
元月是瑞帝長公主,從封号看就知道尊貴非常,隻是她這生母嘛。柳玥擡眼看向賢妃,賢妃隻是很快地眨了下眼,就起身謝恩,“臣妾謝皇上恩典,也一定會把話帶到,想必元月聽了,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淑妃嫣然一笑:“賢妃妹妹真是辛苦,元月公主生病,賢妃妹妹還來觀禮,不過好在得了皇上的關懷,想必心中也能開懷幾分,日後能多和柔貴嫔妹妹說笑了。”
柳玥差點兒沒憋住,淑妃這張嘴啊,暗諷賢妃孩子生病也要和其他妃嫔争寵見皇上,又擺着一張臭臉讨人嫌,真是有夠損的。
果然連瑞帝都皺了下眉,淡淡瞥了淑妃一眼:“淑妃既知賢妃辛苦,這幾日也該多照看些,畢竟朕的淑妃最是賢德,知道朕最喜後宮和睦。”
淑妃輕翻了下眼皮,低聲稱是,不再說話。賢妃告退後,則麻利轉身,從容離場。淑妃看着她的背影,甚是痛快地喝了杯酒,臉色更加紅潤了。
底下嫔妃眼神官司滿天飛,不過,主位以上的娘娘過招兒,她們哪有插嘴的份兒。王嫣然更是吓得連頭也不敢擡,賢妃可是從一品的四妃啊,隻是不愛說笑就被淑妃和柔貴嫔幾句話惹了皇上不快,給趕走了。
要是皇上看見了她,可怎麼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