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站在長春宮前駐足觀望,宮殿倒是還依舊精緻金貴,隻是越發襯得人影冷落、蕭瑟凄涼。滿足之後,她也不由得歎了口氣,這宮中的形勢之變真是比六月的天氣還要快些。想當年,良妃是和她一起入宮的高門貴女,如今不過五載的功夫便已經跌落後宮的泥塵之中,以後怕是隻能越陷越深了。
那不如,就讓她發揮一下最後的價值好了。
良昭儀聽完,不可置信地看着座位上正在悠閑品茶的淑妃,人笑得溫柔淡雅,卻不想那人皮下的心又毒又狠。
“本宮不過才落難,你們就等不及讓本宮死無葬身之地嗎?”
淑妃微皺了下眉頭:“妹妹這是說得什麼話?姐姐來,就是為了給妹妹指一條明路,妹妹應該感謝姐姐才是,怎麼反倒怪罪起姐姐來呢?”
良昭儀冷笑一聲:“明路?你讓本宮一下得罪宮裡兩位有位有孕的妃嫔,試問本宮還能有活路嗎?你竟然還要本宮感謝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淑妃啧啧出聲:“不愧是将門虎女,到底是彭家的兒孫,良昭儀是有些氣度的,隻是,”說着,淑妃起身走近良昭儀,一邊看着她,一邊踱步,“彭家事發前,妹妹要是有這份氣度還能讓人高看一眼。如今嘛,卻隻會讓人猜測,曾經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良昭儀即使被最末等的嫔妃折辱、欺負也隻會忍氣吞聲,是為了哪般呢?”
良昭儀聞言,臉色霎時變了,她猛地一拍扶手:“淑妃!你到底想幹什麼!”
淑妃轉過臉,冷冷地在刮了良昭儀一眼,随即蓦地笑了:“本宮想幹什麼?當然是念在當年一起進宮的情分上,幫幫良昭儀。本宮從你宮裡進來時,發現宮裡伺候的人也未免太少了些,你是從二品昭儀,這未免不合規矩。本宮幫助皇後娘娘協理六宮,這幾日便去掖庭局好好選些奴才來為妹妹填補空缺。”
良昭儀一聽,身子立刻軟了半邊,淑妃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哎呦,妹妹這是怎麼了?難道是聞言激動的?這大可不必,都是姐姐應該做的。”
良昭儀緊緊抓着淑妃的手臂,跌落雲端這些時日來,她受盡後宮衆人的冷眼和折磨,但從未像今日般冰冷絕望過。
她艱難地張着嘴,聲音嘶啞,“你,你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
這幾日天氣越發熱了,若是往年,想必皇上一個月前就會命内侍省和尚宮局安排行宮避暑事宜,隻是今年邊境戰亂、朝堂不穩、皇後被禁足行宮,整個皇宮中氣氛緊張,也就無人再提這樣的事了。
柳玥心中很是期盼,但想了想也隻得作罷。但身子越來越重,她難免乏累心煩,即使溫如山命人一日日按照妃位的冰例送來,還是有些不濟事。
想來想去,柳玥便讓人在後花園裡挖了個小池,用石塊封底,填了些鵝卵石。待種上水草,引了水注滿,撒進幾尾金魚和紅鯉魚,看着便賞心悅目多了。
有樹有花有水的,自然涼快了許多。宮裡的人都誇柳玥巧思,日日又圍在後花園閑談、納涼消磨時間。
緣緣經過小松的精心喂養,這幾日已經胖成了個球兒。銀灰色圓滾滾的一團在地上轉一圈兒往往惹得柳玥開懷不已。消息傳到瑞帝耳朵裡,正在批奏折的他把朱筆一摔,臉色有些黑:“哼,她倒知道享受。滿宮裡去打聽打聽,哪個嫔妃禁足時像她那樣?日子過得倒比那些太妃們還閑适安樂了。”
溫如山笑笑:“皇上這也難怪,柔貴嫔娘娘的龍胎已經兩個月了。奴才見着娘娘精神頭兒很足,想必龍胎養得也很好,自然是日子過得舒心的緣故。想來,這不正是皇上想看到的嗎?”
瑞帝唇角微勾,擡手輕輕摩挲着眼前的茶盞:“要是誕下的龍兒真能如他母親那般,那的确是朕頭等幸事。柔貴嫔那邊,你還需要多上上心。”
“是,皇上。”
柳玥這幾日胃口不是很好,晚膳隻用了碗涼拌小面和金針并一小碟子醬牛肉便罷了。春晴見狀,在散步的時候便說道:“娘娘這幾日胃口實在不好,不如明日奴婢和春芳做幾道爽口的風腌小菜給娘娘清清胃口如何?”
柳玥眉眼淡掃:“奧?你從哪兒得的方子?”
春芳笑道:“還不是封宮前娘娘讓劉公公在宮外尋的那些菜兒譜之類的。先前娘娘愛動葷腥,春晴啊就先揀了那些大菜看,這幾日見娘娘胃口不好,便留意到書中講得一些爽口小菜,這幾日很是上心,琢磨得厲害,又親手制了,分給奴婢們吃,就等着鑽研出來獻給娘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