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楚了?”
沈忠看着眼前的卷宗,垂着眼眸問長子沈業。
沈業朝父親揖了個禮,“查清楚了,全都在此。”
沈忠沉吟地嗯了聲,便埋首開始翻看起來,過了半刻鐘,他又問道:“就這些?”
“啟禀父親,就這些。”
“兩年前逃荒的孤女,後成為醴泉縣劉縣令家的婢女,今年開春作為醴泉縣良家子參加選秀,入宮封為了柔美人······”沈忠指尖輕敲在桌面上,那卷宗看起來一絲問題也無,兩年前南方水患頻發,多有災民北上,有很多孤兒是重新換了戶籍的。
但正是因為問題全無,才越發顯得那日長街上的遭遇詭異。沈忠端坐高位多年,是皇帝心腹大臣,更是明鏡司正使,他手裡眼裡流過太過卷宗,敏銳的直覺讓他無論是面對政敵還是江湖亂黨,都無往不利。
可這次,這種直覺卻是來自血脈裡······
“一個人如果真的隐藏了行迹,肯定會留下破綻的,繼續查劉縣令家。不過,”沈業微皺了下眉:“悄悄的,别驚動了柔妃,她如今有孕。”
“是,父親。”
沈忠褪下後,明鏡司的使官便來禀報事宜。
“啟禀正使大人,兩年前咱們奉命追查的玄牝門餘孽有了消息。”
沈忠眉眼一揚:“奧?速速說來。”
“大部分被奉陽教的丹陽子抓去折磨死了,剩下一部分已經散入了尋常百姓家。”
沈忠眼底一寒:“丹陽子呢?”
“逃了。不過,我們抓住了他的弟子。拷打之後,那弟子吐露了實情,兩年前玄牝門覆滅,丹陽子為了得到玄牝門的下半卷《歡喜經》追殺千機仙子,逼得她跳崖自盡了。”
“自盡了?”
沈忠一頓,随即自言自語道:“千機仙子,玄牝門主的關門弟子,芳齡十六······”
這時,門外忽然響起了吵嚷聲,沈忠眉頭一擰,管家立刻出去查看,過了一會兒,管家回來,面露難色:“禀老爺,是嚴嬷嬷。”
幾日後,宴清宮。
“什麼?清遠侯要認嫔妾為義女?”
瑞帝端着茶盞,垂着眼眸,狀似不在意地嗯了聲:“正是。”
柳玥眸光極快地閃過,這個清遠侯也真是的,幹嘛纏上了她。且不說他明鏡司正使的身份就讓她敬而遠之,就是血脈這層關系就足以讓她如履薄冰。皇上如今正在削弱各家的勢力,集中皇權,誰敢在這個時候一家獨大啊。
“清遠侯倒是個實在人。”
瑞帝擡眸輕笑了聲:“玥兒肯定清遠侯的為人,看來是想認這門幹親了?”
柳玥搖了搖頭:“皇上哪裡的話?嫔妾說清遠侯是個實在人,是覺得清遠侯知恩圖報。但外人眼裡都以為那日長街禍事是嫔妾搭救了清遠侯夫人,但嫔妾那時實在是存了私心的。”
瑞帝眼眸微眯了眯:“奧?怎麼說?”
“那日,清遠侯夫人離嫔妾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嫔妾如果不救她,清遠侯夫人定會血濺當場,而嫔妾自懷這一胎來就屢遭磨難,胎氣本就微弱。若是再受驚吓,後果不容設想。那時,嫔妾急中生智,一方面是為了救人,一方面也是為了救己,兩相抵消,實在擔不起清遠侯的這份心意。”
瑞帝眉目舒展,笑得爽朗:“你是朕最寵愛的女人,亦是朕孩子的母親,有什麼擔不起的?”
柳玥搖了搖瑞帝的胳膊:“皇上,那日實兇險,嫔妾想起來還後怕呢,實在不想再回憶了。”
瑞帝點了點頭:“隻是如今清遠侯夫人受了刺激,非鬧着說你是她女兒,清遠侯愛妻如命,實在是沒辦法了才求到朕這兒。說起來,當年,清遠侯的女兒,和他的夫人,是因為······”
瑞帝還想說,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便歎了口氣:“罷了,朕再想想别的辦法。”
柳玥勾住瑞帝的脖頸:“皇上,當年怎麼了?您說出來,看看嫔妾有沒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