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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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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一片廢墟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氣。

混亂的戰喊聲、尖叫聲在雲霄中回蕩,空氣中漂浮着夾雜的哭泣與求救。那隻龐大的蜈蚣怪正立在桔梗正前方,滔滔巨體在陽光下泛着幽綠色的光澤,它張開血盆般的大嘴,發出低沉的咆哮。

桔梗站在混亂中,目光躁動不定。

她強迫自己深吸一口氣,手指無意識地壓在胸膛處。理智在驅使自己,但身體卻像是被控制,想要逃離。她的心髒在胸腔内狂跳,仿佛要沖破骨骼、沖破血肉。

耳邊響起村民們的哭喊聲,聲音中夾雜着撕心裂肺的悲痛。

桔梗說不清此刻是什麼感受。

細密的汗珠從她光潔的額角滲出,指尖不受控制地輕顫着,掌心早已被指甲掐出幾道月牙形的紅痕。她此刻短暫地抛棄掉了那個自私的自我,理智如同細弱卻頑固的蒲公英花絮牢牢地粘着她,提醒她以她的能力沖上前可能隻是螳臂擋車;而情感卻化作滔天巨浪,在心底怒吼着斥責她的怯懦!

見慣了生死的巫女,面對這樣慘烈的場景,第一反應竟然是後退?

人設鐵定崩!

“嗚哇——媽媽!”

“救救我...誰來...”

混雜着血腥味的東風将哭嚎聲卷到她耳邊,有個稚童的屍體就橫在十步開外,小小的手掌還維持着向前伸出的姿勢。

桔梗的呼吸驟然滞澀,就在這時,她感覺到衣袖被輕輕拽住了。

“姐姐,你怎麼還不過去消滅那個大蜈蚣怪?”楓仰着稚嫩的臉龐問道,圓溜溜的杏眼裡盛滿不解。她的小手還攥着她的幾支弓箭,方才的騷亂中,這孩子竟還本能地護住了桔梗的箭。

桔梗的唇角機械地揚起,這個笑容像是一張被強行糊在臉上的面具。她感到有冰冷的液體順着脊背往下淌,不知是冷汗還是自己已經害怕的出現幻覺。

“......太慘烈了。”

她踮起腳想抓住桔梗的手,卻隻觸到一片冰涼的指尖。楓沒有聽懂,她擔憂的看着姐姐蒼白的面色,猶豫的開口道:“姐姐,你怎麼了?”

然而桔梗沒有回複她,隻是帶着緩慢而沉重的步伐走向那隻龐大的怪物。

楓轉身急切地喊道:“姐姐!”

桔梗遲疑的轉身,眼中黑壓壓的,看不出情緒。

楓喊了之後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張了張嘴,說不出話。

“楓,你安排村子的人撤退吧。”

桔梗垂着眸,轉身而去。

--

越靠近那妖怪,越能感覺到對方的強大。

桔梗當即箭矢如流星般疾射而出,然而那巨大的蜈蚣妖隻是微微側身,鐵甲般的外殼便輕易彈開了破魔之箭。它猩紅的複眼中閃過譏諷般的寒光,無數節肢在塵土飛揚的地面上劃出尖銳的噪音。

“沒用......”

桔梗咬緊牙關,呼吸已然有些不穩。她的指尖因過度拉弓而滲出血絲,巫女服上沾染着泥濘與暗紅的血迹。雪白的巫女服被撕裂了一道猙獰的缺口,露出裡面青紫的淤痕,是被蜈蚣妖的足爪掃中的地方。

“嘶——!”

巨大的妖獸猛地竄至她面前,毒牙森然,噴吐出的腥臭氣息撲面而來。

桔梗倉促後撤,卻在最後一刻被它的尾巴狠狠擊中腰側,劇痛瞬間炸裂全身。她狼狽地翻滾在地上,碎石刮擦着手臂,臉頰旁的發絲淩亂地貼在皮膚上。

此刻,她竟然慶幸提前讓楓将村民們安排撤退,否則此刻看到他們寄予厚望的巫女竟然被一隻尋常妖怪打得節節後退,不知會作何感想。

她自嘲的咬着牙,掙紮着撐起身子,肺部仿佛被烈火灼燒,胸腔裡泛起濃重的血腥味。右臂的傷口讓她的持弓姿勢已經變更得勉強,可她仍舊死死攥住弓弦,不肯松手。

多足蜈蚣再次俯沖而來,千鈞一發之際,她猛地翻身避開,可對方的長肢還是狠狠劃過她的肩膀。

劇痛像是要将身體撕成兩半,視野開始泛白、模糊......

不行......不能再這樣下去......

她的意識開始渙散,可心底深處,一個更為強烈的聲音在呐喊。

“必須殺了它!否則所有人都會死!”

突然,她感覺體内仿佛有什麼東西猛地翻湧起來。

一股滾燙的、洶湧如洪水的靈力瞬間充斥全身,甚至連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都像是被烈焰炙烤一樣灼痛。她幾乎是不受控制地張弓搭箭,原本已經力竭的指尖此刻竟迸發出刺目的靈光。

這是她從未感受過的力量,宛如神降!

“破魔——”

箭矢尚未離弦,狂風已驟然席卷四周,她的指尖微微發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靈力澎湃得近乎失控!

“之箭矢!!”

箭光如白虹貫日,周遭的空氣仿佛被靈力扭曲,狂暴的光芒瞬間吞沒了蜈蚣妖的身軀。那怪物終于發出刺耳的尖嘯,堅硬的外殼如脆弱的紙片般破碎、燃燒,扭曲的肢體在淨化之中寸寸崩解。

當光芒散去時,蜈蚣妖已經化作了一堆焦黑的殘骸,隻剩幾截斷裂的節肢還在微弱地抽搐。

桔梗跪倒在地,喉嚨裡溢出低弱的喘息。她的靈力幾乎消耗殆盡,可那股突如其來的力量卻仍未消退,像是血液裡流淌着滾燙的岩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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