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風之村的邊界被染上一層暗橘色,最後一縷陽光沉入遠山。晚風卷起塵土,吹得村口的燈籠輕輕搖晃,幾隻烏鴉掠過樹梢,發出嘶啞的啼叫。空氣中彌漫着一絲躁動,不屬于這片土地的訪客即将到來。
村民們停下了手頭的活兒,紛紛望向村口的小路。
沒過多久,一道枯瘦的身影出現在視野中。那人衣衫褴褛,褲腿上沾滿了幹涸的泥漿,赤腳踩着磨損的草鞋,腳步踉跄卻堅定。他的臉上布滿風霜,雙眼凹陷,嘴唇幹裂出血,顯然經曆了漫長的跋涉。
“那是……”有人低聲疑惑道。
“是曼華村的紋樣……”身旁的老者眯起眼,認出了他衣襟上褪色的存徽,“曼華村距離我們有三日的路程,他怎麼會……”
話音未落,那人已經踉踉跄跄地跌跪在村口的石碑前,嘶啞地喊道:“巫女大人……求您救救我們的村子……”
桔梗站在神社的階梯上,素白的巫女服被晚風輕輕拂動,宛如一道靜谧的光影。她俯視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神情依舊淡然,但眼中已經浮現出肅然的神色。
楓站在一旁,小手裡捏着一把符紙,眉頭緊皺。
“請起來說話。”桔梗走下階梯,伸出手輕輕扶起對方。
男人也就是山村智人顫抖着擡起頭,眼中的驚恐和絕望一覽無遺。
“狼……狼妖……它們已經襲擊了我們三個晚上!”他語速飛快,聲音嘶啞得像是砂紙摩擦,“剛開始,村裡的男人們還能用火把和鐵鏟驅趕它們,可是……可是那些畜生越來越狡猾,甚至能避開陷阱和弓箭……昨天夜裡,它們拖走了兩個孩子!”
他的手指深深摳進掌心,聲音哽咽:“我……我知道您能退治妖怪,所以才一路趕來……求求您,救救我們……曼華村真的撐不了多久了……”
楓抿緊嘴唇,偷偷拉了拉桔梗的袖子,小聲問:“姐姐,你要去嗎?”
桔梗沒有立刻回答。她的目光落在山村智人布滿血絲的眼睛上,随後又望向曼華村的方向,仿佛能穿透夜色看到那裡的慘狀。
她無法拒絕。
“先休息一晚。”桔梗終于開口,聲音清冷卻堅定,“明日天亮,我便随你啟程。”
智人激動得又要跪下,桔梗伸手虛扶,阻止了他:“不必如此。”
楓知道姐姐的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立刻拍着胸脯保證:“交給我吧!這幾天我會守着村子,您放心!”桔梗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柔軟:“嗯,楓越來越可靠了。”
回到神社後,桔梗立刻取出符紙,指尖凝聚靈力,快速寫下咒文。夜風吹動她的長發,她的動作卻一絲不苟,沒有半分馬虎。
她要設一道結界。
靈力如流水般傾瀉而出,金色的光芒順着神社的屋檐蔓延,漸漸化作無形的屏障籠罩住整個風之村。
楓站在一旁,看着姐姐額間滲出的細密汗珠,忍不住說道:“姐姐,您已經這麼累了,休息一會吧。”
“至少要保證這五天内,風之村安然無恙。”桔梗輕輕呼出一口氣,眼中的憂慮仍未散去,“隻要我五日内回來,結界消散也無妨。”
楓用力點頭:“你一定會準時回來的!”
桔梗看着乖巧的楓,将對方趕回去睡覺。
犬夜叉早在下午就已經抵達神社,隻是他沒有現身。他靜默地蹲在神社最高的那棵古樹上,抱臂倚靠着樹幹,耳朵豎起,聽着下方的動靜。看到桔梗忙碌的身影在庭院中來回穿梭,他本想出聲,卻又默默閉上嘴。
“算了……這家夥忙起來根本不會搭理人。”
他撇過頭,任由夕陽的餘晖灑在臉上,耳朵卻始終微動,關注着每一絲動靜。
這一等,便等到了深夜。
月光清冷,神社四周安靜得隻剩下夜蟲的鳴叫。
犬夜叉睜開眼,金色的眸子在黑暗中微微發亮。他低頭望去,桔梗終于停下腳步,站在庭院中央,仰頭看向夜空,似乎是在思考什麼。
她的臉色比平時更加蒼白。
犬夜叉皺起眉,一躍而下,穩穩落在她面前,雙手抱胸,語氣無奈:“喂,你是忘了吃飯嗎?”
桔梗微微一愣,随即移開視線,聲音輕柔卻很固執:“……有一些事情必須先做完。”
犬夜叉哼了一聲:“所以呢?忙到連飯都要省?”
桔梗瞥了他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抿了抿:“有點……餓了。”
犬夜叉翻了個白眼,但也懶得再和她争執,轉身就朝神社後面的廚房跑去。沒過多久,他重新出現在桔梗面前,手裡捧着一個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葉子包,熱氣隐約從縫隙中冒出。
“喏。”他粗聲粗氣地把食物塞到她手裡,“提前弄的,熱了一遍,湊合着吃吧。”
桔梗接過,緩緩揭開,露出手掌大的糯米飯團,裡面裹着一點腌梅子和魚幹,簡單卻溫暖。她小口小口地吃着,動作文雅,而犬夜叉就站在一旁看着她,時不時哼一聲,仿佛在說“終于知道餓了吧”。
夜風輕拂,吹起桔梗一縷散落的發絲。犬夜叉瞥了一眼,下意識伸手想要替她撥開,但又在半途停住,裝作隻是撓了撓頭,别開了臉。
桔梗擡眸看他,月光映在她清澈的眸中,嘴角似乎微微上揚。
氣氛靜谧而溫暖。
桔梗吃完了飯團,指尖還殘留着米飯的餘溫,她輕輕摩挲着包飯團的葉子,眸光微垂,似乎在思考該怎麼開口。
犬夜叉盯着她的小動作,他總是能注意到這些細節,比如她思考時習慣微微收攏的手指,比如她偶爾抿緊的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