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是初三,她至少還可以在本地休息七八天。
沈弗辭朝着何文津笑了笑,“不過暫且要等我兄長傷養好了些再說。文津公子,你打算往哪裡去?”
何文津被這聲文津公子叫得一愣,看了眼沈弗辭,道,“我這讀書人四處跑罷了,想去哪裡便去哪裡。”
沈弗辭點頭,“潇灑。”
何文津輕咳了聲,“姑娘怎麼稱呼?”
“沈來,”沈弗辭随口編了個名字,“家兄沈去,文津公子直接叫我名字即可。”
這兄妹倆的名字聽起來有些草率,但眼前這姑娘神情認真,倒也不像是诓他的。
何文津想想覺得有意思,“沈來姑娘。”
“沈來。”沈弗辭重複了一遍。
何文津含笑點頭,“好,沈來。”
何文津雖是個讀書人,但身上沒有大多讀書人身上的迂腐之氣,相反,他是個相當随性大方之人。
正如此刻,何文津和沈弗辭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偶爾有人看過來暗自揣測他們的關系。
何文津看到那人視線,好奇地問沈弗辭,“你不擔心壞你名聲?”
倒不是他憂心,隻是他見過的女子向來如此,同男子多說幾句話都生怕被人誤解,扭扭捏捏的,何文津就算有意,最後也變得無心了。
沈弗辭餓了,吃東西有些急,她扭過頭來問,“吃飯有什麼好怕的?”
她可是嫁過人的,雖說嫁了個狼心狗肺的人,但活了一遭回來,覺得這些世俗規條最是惹人厭惡,況且,她本也不是什麼扭捏的人。
何文津笑開了,盛了碗湯遞給她,沈弗辭也不客氣便接了過來。
“你若在意,也不會直接闖進我屋子了,”沈弗辭說,“這可不是一般讀書人敢做的事。”
何文津悠悠地說,“事急從權。”
他可不是事急從權。
何文津自己都知道發生這事的時候最好不要出去,那當時他又為什麼會出門,又半路轉來攔住她?
沈弗辭沒問,但看這人行事作風便是一時起意出來看看也不是不可能,這個時候的何文津還遠沒有之後的他那麼縮頭縮尾——還是裝的。
“你哥哥怎麼辦?”沈弗辭吃得差不多了,她那個哥哥倒是還沒醒。何文津問。
沈弗辭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我想辦法把他叫醒,不然傷還沒好,恐怕人都要餓死了。”
“…怎麼叫?”
沈弗辭沉默了下,“潑水?撒鹽?摁傷口?”
她對此毫無經驗。倒是在話本裡聽說過一些刑訊的辦法,能讓人快速清醒。
她說得認真,何文津一時啞然,然後笑了起來,笑得前仰後合的,“你這哥哥委實有點慘。”
路上沒被人殺了,倒是險些要折在自己妹妹的手裡。
笑夠了,何文津才說,“勿急,總要醒的,我叫後廚備些白粥溫着,等他醒了給他喝吧。傷重之人,要忌口。”
沈弗辭點頭。
夜間,沈弗辭在床邊坐着,心想他昨夜醒了次,今晚也許還會醒,不過她左等右等,也沒等到人醒,反倒是是趁着這個功夫想了些别的事情。
她是公主,若無意外是一定要嫁人的。
上輩子她嫁給周江延,讓一個小将軍棄了将軍的位置,挂了個閑職同她成婚。
自古驸馬不涉朝中要職,這事人人心知肚明的,娶了公主算是自斷仕途了。
但周江延的背景勢力和雄心卻不允許他就此一生。
所以他反了。
想來周江延娶她之時也多不情願,隻是聖上下旨,不娶也得娶。
沈弗辭說再來一世不嫁他自然是真的,不僅是不嫁給他,最好此類世家子弟都不嫁——他們大多有心仕途,嫁給他們恐有後患。
沈弗辭不想在自己的事情之外還要去摻和别人的家事。
想着想着,沈弗辭的目光落到了床上躺着的這個男人身上。
不過,若她嫁的是個無權無勢的白衣,不就省了這些麻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