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歡那個地方,”謝洵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聊完就走吧。”
他走得比沈弗辭還快些,沈弗辭提着裙子湊過去,“為什麼不喜歡?”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總得有個理由吧,”沈弗辭說,“你說你直覺很準,我想聽聽你的直覺。”
“我不喜歡姓方的人,”謝洵被她問煩了,“實在好奇去打聽打聽渝州方氏。”
渝州方氏?
沈弗辭點頭,“好。”他不想說那她也不問了。
回去的時候,何文津在客棧等得已經急了,看到他們二人回來這才長舒一口氣。
沈弗辭見他這反應笑了,“我又不是犯案被抓了,你這幅表情做什麼?”
何文津歎氣,“你鬧出這般動靜來,隔日便被帶去,我怎麼不擔心?幸好這方縣令是個識大義的心胸寬闊之人,沒有跟你計較這些。方縣令跟你說了什麼?”
“随便聊聊而已,”沈弗辭不欲多言,反而話鋒一轉,“甯州縣事情到現在,你感覺如何?”
何文津一笑,隻一個字,“爽。”
“沈姑娘,我現在知道你之前與我說的那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了,”何文津笑道,“我們之間的賭約,你赢了。”
“你想叫我做什麼?”何文津問她,“隻要你提出來,我能做的一定會做。”
沈弗辭看向他,“如果我希望你能晚一年入仕呢,你能做嗎?”
何文津是升平二年春季科考入仕的,她聽周江延說起過,那一年他雖然做了狀元,但卻也恰好頂了朝廷内定給别人的名額而被人記恨。
升平三年雖有狀元卻是平平無奇,叫人失望。
況且,以何文津今日之脾性,過早進入仕途不是什麼好事,難免不會走上前世的老路。
何文津愣住,眉頭漸漸皺了起來,“科考對于讀書人來說很重要,沈姑娘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嗎?”
“我知道,”沈弗辭對他說,“文津公子心性未定,你自己心裡當是清楚的,即便是參加了科考,進入了仕途,是否能定性?能不改初心?能忍受仕途坎坷?”
何文津沒有開口。
這話别人聽起來可能覺得荒唐,甚至已經将對面的人罵了個狗血淋頭,但是他自己心裡卻很清楚,他心性桀骜,有才氣,也有傲氣,不願為世折腰,不然現在也不必如此氣惱。
但他也知道,做人是不能如此的。
何文津許久之後歎了口氣,“大丈夫當言出必行,晚一年便晚一年,我又不是考不上。”
當真做了決定,何文津也沒什麼可猶豫的,很是灑脫地道,“便當是曆練了,我出去走走,我朝如此大的河山,還沒都見過,”他笑了笑,“順便想想沈姑娘口中的初心。”
“文津公子從不讓我失望,”沈弗辭看着他,“我哥哥同西相書院的青元先生有些淺薄的交情,明年五月,文津公子可以去西相書院看看,覺得不錯,也可以在那裡讀書。”
何文津愣了下。
青元先生的名氣天下皆知,早年更是曾教授先帝,是帝師,若能得他教授,便是隻有這麼個名頭說出去,日後的路也會好走許多。
“多謝沈姑娘了。”何文津收起調笑的心思,正正經經地對她道。
“本是玩鬧,叫姑娘提要求,沒想到反倒是姑娘為我做了不少。”何文津無奈地說。
沈弗辭笑了,“日後飛黃騰達記得我就好。”
何文津也笑了,“自然,若真有那一日,沈姑娘便是我的貴人,功不可沒。”
方輕言的做事速度很快,第二日将案審結果公示發了出來,同時還發布了整頓風俗令,将地方法規重新編制發布。
這幾日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官府人員都要重新再地方擇選,顧不得他們,何文津與他們分道揚镳,先行一步打算去西南看看,沈弗辭和謝洵便選在第二天離開甯州縣,前往奕縣。
謝洵去雖去,就是臉色不大好,沈弗辭看慣了,隻當他是水土不服,臉僵。
反正跟着就行了。
然而,剛出城門沒多久,他們就遇到了攔路虎,馬車被迫停了下來。
掀開車簾,沈弗辭擡頭看向坐在馬上戾氣橫生的人,有些頭疼,“齊賀,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