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漆黑安靜的房子裡突然傳來這麼一個聲音,吓得正在休憩遐想的趙謹言心髒砰砰直跳起來。他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而這時房子裡的燈光也同時亮了起來。
趙謹言循着聲音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了許志彬正從樓梯上走下來。
又是這個家夥!
他登時滿臉愠色,不滿道:“你還真是喜歡悄無聲息地闖入别人的家啊。”并語帶諷刺。
許志彬漫不經心地走到趙謹言對面的沙發上坐下,不以為意,道:“我有這裡的鑰匙。”并晃了晃手裡的鑰匙。
趙謹言又有些不爽,繼續指責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很沒有禮貌,怪吓人的。”
可是許志彬卻仍是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你不要忘了這是我賦予給你的。”他歪着頭,一臉肅穆。
“但現在它是屬于我的,我就是它的主人。”趙謹言也不卑不亢,反唇相譏。
許志彬終于妥協,“好吧。”然後他把房子的鑰匙扔到了面前的茶幾上。
趙謹言:終于勝了一局。
許志彬沒再廢話,拿出一份文件夾,裡面夾着事先打印好的文件,放到了茶幾上,移到趙謹言的面前。
他說道:“我這次來,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交代一下。你看看這個。”
趙謹言不明所以地把那份文件夾拿了過來,看了看。然後又看向許志彬,問道:“這是什麼?”
然而許志彬并沒有馬上回答他,而是換了一副表情,饒有興緻地反問了一句:“今天這一天感覺怎麼樣?享受生活的感受是不是很好,是不是覺得‘做趙璟然’很風光,很滿足?”說完看向趙謹言。
趙謹言皺眉:“……”
聽到這個問題,他眉頭瞬間皺了起來。他靜默不語,也沒有再去仔細看那份文件上都寫了什麼了。他一聽到‘做趙璟然’這幾個字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是個什麼比喻?!
許志彬見他不說話,又一副眉頭深鎖的模樣,隻好放棄掉這個話題,開始說正事。
他繼續正色說道:“過兩天我會召開一場媒體見面會,流程小陸會跟你講。這份文件上寫的就是到時候面對媒體記者提問時,你需要回答的話。”
“媒體見面會?”趙謹言這才仔細地看了看那文件上的内容,都是一些面對記者提問時,需要應對的說辭。
“嗯。”許志彬點了點頭,“趙璟然的意外事故也發生了一段時間了,對外界也沒有過一個确切的實質性的回應,因為沒有一個很恰當的契機。而現在,這個契機有了。”他看向趙謹言,意有所指地說道。
趙謹言有點沒明白,“我?”
然後他又突然了然了。
許志彬找他做趙璟然的替身,要的就是這個契機了,而且也是時候該出面了。
“對。”許志彬繼續說道,“我要你從那天開始,以趙璟然的身份出現在各大媒體的公衆面前。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真正的進入到趙璟然的角色當中去,不要出現任何的差錯。”
許志彬又是一副嚴厲到冷酷的表情。
他想,是時候了。
要說趙璟然發生車禍,住進醫院,與外界失去消息以來,時間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個月的時間了。
這段時間裡,關于趙璟然的各種猜測層出不窮。說他已經死了的,說他毀了容的,說他重傷以緻于餘生都不會出現在大衆面前的……
隻有更玄沒有最玄的。
許志彬自然要讓一切不利的輿論盡早終止。所以,趙謹言這個替身是時候該派上用場了。
“在那天的媒體見面會上,你身為趙璟然出面,把這件意外事件以及這段時間裡的住院治療當着所有的媒體記者面做一個回應和澄清。這份文件上已經寫了一些會用到的應對的話,當然,你也要有随機應變的本事。我選中了你,所以不相信你會沒有腦子。”
許志彬繼續鄭重其事地交代着,
“可是……我有點緊張。”
趙謹言聽完許志彬的那一大堆話後,開始有些忐忑不安的,心髒跳得如擂鼓一般,又局促又不安。
他滿臉擔憂的神情,眼巴巴地看着許志彬,那雙清澈的眼睛好像是舀了兩汪河水,盛在其中,泛着粼粼亮光。
許志彬沒想到趙謹言突然會莫名其妙的有這樣一種情緒,雖覺得有點不争氣,但轉瞬想想也能夠理解。
他還是安慰道:“那就盡快調整好這種心态,有什麼好緊張的,這種場合,以後你會經常面對。”
趙謹言吞了口口水,道:“我,畢竟沒有見過那麼多的媒體記者,那樣的場面我從來沒經曆過。”
許志彬當然理解。
趙謹言畢竟不是趙璟然,沒有在娛樂圈裡摸爬滾打過,也沒有像趙璟然那樣經曆過,順其自然過,見媒體記者見閃光燈見黑漆漆的一大片機器比見自己的生身父母的次數還要數不勝數。
沉默半晌,許志彬再一次安撫道:“我就坐在你身邊,到時候我會适時的幫你做一些指引。”
趙謹言很吃驚地看到許志彬如此善解人意又樂于助人的一面,倒是心裡有了點底。
“明天我會來帶你訓練一遍,今天晚上好好休息,這文件上的内容也不是很難,我想也不需要你用很多的時間去花費。”許志彬看了一眼趙謹言,“明天好好訓練,還有,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調整好你這種緊張的心态。”最後用着極其強調的語氣說了一句。
可趙謹言的心髒還是咚咚直跳如擂鼓般,比他被突然出現的許志彬驚吓時還要忐忑。
許志彬從沙發上站起身,又說道:“我就先走了,明天我再來,到時候等我電話。”
說完,他看了一眼茶幾上的鑰匙,沉思片刻,再次開口說道:“以後,我不會再不請自來了。”
趙謹言像第一次認識許志彬一樣,瞠目結舌地看着他走出了住宅。
這個急功近利的冷血男人,竟然還挺善良開通,看樣子他的良知還沒有泯滅得一點不剩。
許志彬走了以後,趙謹言終于覺得整個世界又恢複到了平靜。
他仰靠在沙發上,望着天花闆,腦子裡突然想到的是許志彬的那句“做趙璟然是不是很風光”的話。
這句話怎麼想都覺得太諷刺,又聽着不舒服。
‘做趙璟然’其實還不如确切的說是,做趙璟然這種上流社會的人士,這種感覺很風光,很滿足。
趙謹言倏地站起身,拿着那份寫着應對媒體記者說辭的文件夾上了二樓。
說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哪能那麼輕松呢。
平生頭一遭要面對那麼多的媒體記者,要應對那種場面,光是想到要站在那麼多烏央央的攝像機和記者的面前,他就眉頭緊鎖,嘴角抽筋,心跳如擂鼓。
趙謹言也想了想,這次的媒體見面會将是他進入這個圈子的第一個全新的挑戰。
他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打開電腦開始溫習趙璟然的資料視頻,與此同時,他還抓緊時間地看那份文件,雙眼就像電子掃描器一樣的将文件上的内容記在腦中。
此刻的他頗有種曾經上學時,臨考試之前的那種勤勉刻苦的狀态。
畢竟在當初上學時,他也是個學霸,這點小文件,都不是個事兒,是事兒也是分分鐘的事。
這一場即将到來的媒體見面會,也算是一次檢驗他這個趙璟然替身的時機,他将以趙璟然的身份正式的公開的面見大衆。
一想到這,他更緊張更忐忑了。
忽然之間,他又猛地想到,他怎麼會這麼的認真?這麼的緊張?這麼的争分奪秒?
對于這種他本來就是被強迫拉進來的商業圈子,對于這種他本來就很抵觸的事情,對這一切的發生,一開始他可是拒絕的。
趙謹言用雙手揉亂了他的頭發,他又開始了煩躁。
是什麼原因或者說是什麼因素改變了這一切?他歎了一口氣,心緒煩亂。
但無論如何,一切都成了定數,不是嗎?又能改變什麼,又有什麼可以改變的?
他突然又認了。
體驗了一天像趙璟然這種上流社會人士的生活,花錢如流水,出門全靠豪車載行,還有專人開車,走在大街上回頭率爆表,喝着咖啡吃着大餐,整個人生都上升了一個級别,好似人生到達了巅峰。
這種生活,是他以前可望而不可即的。
趙謹言倒頭躺在了枕頭上,看着電腦裡播放的趙璟然的視頻還有那份文件,他強行的讓自己釋然一些,還是那句話: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既來之,則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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