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位官人啊!”掌櫃心道,這男人多半都是婚前用心,送些胭脂首飾之類,婚後讓夫郎節儉還來不及,能想起逛首飾店的多半都是新婚。
“您這耳飾樣子新奇,周邊用金子打出模子,中間用紅瑪瑙鑲嵌最好!保證是整個棗陽獨一份!”
江文霖糾結了幾瞬,最終買了。
一沖動就痛失大半身家,他還是理解不了鄭阿春為何會熱愛逛街,他逛街永遠隻會為自己的貧窮感到胸口發疼。
路過一家糧店,他順道進去問價。
“小麥怎麼賣?”
“麥種不同,價位也不同,最好的要十五文一鬥。”
“客官您瞧,這是大榆縣收上的小麥,做面條、蒸包子都筋道有勁。”
江文霖抓起來撚了撚,顆粒粗圓、麥粒飽滿,這是硬小麥,适合做面點吃食卻不适合釀酒。
“有沒有蒸饅頭容易裂開,陰雨天還會發芽的那種?”
店鋪夥計看他一眼,心道,真是個不識貨的官人!
“喏,就在那兒,從柳江縣收上來的麥子,皺皺巴巴的,又小又狹細,包餃子都包不起來。”
江文霖找的就是這種澱粉多的軟小麥,萬萬沒想到在原主生活的縣城。
“這個十文錢一鬥,您可别是讓夫郎打發出來買糧,當心買錯!”
江文霖謝過他的好意,要了五鬥,讓人送到迎春巷。
他打算抽空回趟柳江縣,不論啤酒生意能不能做起來,他都該替原身照顧好兩位老人和他弟弟。
記憶裡原身在柳江縣那兒,并無什麼人人喊打的畫風,被他騙得最深的人就是江父江母和為他啟蒙的先生。
原身也深知一個道理,那就是愛你的人才會被你騙,這些年滿打滿算走的都是先談情後談錢的詐騙路線。
江文霖也沒什麼辦法,隻希望江父江母不要把自己趕出家門,他腦海裡想好了各種下跪姿勢,思緒慢慢飄散到柳江縣。
柳江縣下轄十幾個村莊,原身所在的村子在地理位置上是最靠近棗陽縣的。
日頭曬得田間暖哄哄的,江文心戴着頂草帽,牽着牛,哼哧哼哧走在田埂上。
他的背簍裡有江母給帶的飯,他走到西邊,一間破舊的屋子裡,把自己碗裡的飯分了一半給屋裡的男人。
“喂,醒了嗎?醒了就快點過來吃飯!”
這男人是他從山腳下撿到的。那天剛下了雨,路滑,許是從山坡上跌了下來。他的腿腳還不方便行動,卻緊緊抓着江文心的袖子說他叫江溫林。
江文心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男人抓腳腕,下意識想踹他,卻聽到他的名字和自己那個騙子哥哥一模一樣,便把他撿了回來。
他不敢告訴父母,又怕提到江文霖這個名字,惹起他們的傷心事兒。
江文心知道,雖然爹娘嘴上不說什麼,可從心底裡卻是盼着江文霖回家看看的。
江文心可不想他回來,他一點都不想被這個哥哥賣到賭場去,更不想成為哪個大戶人家家裡的小妾。
即使是親兄弟,江文霖從小就嫌棄江文心是個哥兒,不能出去抛頭露面替他賺錢養家。
如今,天上掉下來個同名同姓的男人,江文心留着他,仔細觀察品行,江父江母老了,總是要有個給兩人養老的人。
江文心沒想着嫁人,實在不行還能招贅!想到這兒,他看向床上埋頭苦吃的那人,若有所思。
棗陽縣,鄭阿春今日有了興緻跟靈雲出來逛街。
這條大街他走了短短幾次,屬實沒什麼好逛的,但每家店鋪的夥計早已記住他這個出手闊綽的哥兒,一一備着最新的貨物等着他再次光顧,一擲千金。
鄭阿春看上一條鑲金邊的腰帶,剛逛完飾品店要走,就聽到兩波人在高談闊論。
“女子和哥兒,哪能抛頭露面,像個男人似的整日裡隻知道賺錢有什麼意思?”
“就是,也不知家裡男人同不同意就出來亂跑,可别是手腳不幹淨!”
鄭阿春聽出來了,這話明晃晃的是嘲諷樓上樓梯口站着的一個哥兒。他穿着一身素色的衣服,不冷不淡的反擊道:“我家官人剛剛病逝,你們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問他!”
“你!”
那幾人氣結,聽了他們的對話,鄭阿春方知道原是因一隻簪子起了争執。
等那幾個哥兒走了,鄭阿春上前,那個哥兒依舊冷冷淡淡的樣子,旁邊的一位小姐無奈道:“讓這位夫郎看了笑話,青歌他就是這樣的性子!”
柳清歌向鄭阿春行了一禮,堅持道:“我不覺得我說的有什麼不對,生成哥兒和女人哪裡就比男人差了,我們要自力更生,靠自己的雙手謀生,不依靠男人才對。”
前半句鄭阿春很贊同,後半句嘛就持有疑意,他覺得江文霖把他養得挺好,讓他給自己依靠那是他前世修來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