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島上少有的陰天,幾朵烏雲壓着天空,仿佛随時都要下起雨來。海浪起伏,層層疊疊。透過如玻璃一樣的海水,能清晰地看到水底的各種大大小小的貝殼。祁嶼在海邊光着腳慢慢走着,不知不覺走到了停電那晚,和鹿小懸一起待過的樹下。
她在同樣的位置坐下,白天的風景和那晚的相差很大。鹿小懸有幾天沒出現了。許文青已經登船離島,現在海島上除了之前的點頭之交,并沒有人認識她。這是她最開始來海島的目的,選擇一個沒有人認識她的地方,專心寫完她的作品。
要是身邊有個毯子就好了,她可以随心地躺下,要是鹿小懸在,可能就一起躺下了。現在一個人,就這樣躺着,好像有點奇怪。
坐了一會兒,祁嶼往海邊書屋走去。路過之前賣椰子水的小店,她想喝一個椰子水。鋪子裡沒有人,門口多了一個招牌,椰子水30元。她挑了一個椰子水,手機掃碼付款15元後,轉身離去。
“你來啦。”海邊書屋的老闆和祁嶼打招呼,她向祁嶼的身後瞧了瞧,“沒看到小懸呢?”
之前的那段時間,她倆都是一起出現在海邊書屋。
“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沒在島上吧。”祁嶼答道。
祁嶼挑了一本小說,走到往常的位置坐下。一個大約高中生模樣的女生,拿了單子走過來,問她想喝點什麼。這是祁嶼在這裡第一次點單。上面寫的飲品和鹿小懸平日裡做的,可以說毫不相幹。
她随意點了一杯冰檸檬茶,放在那裡,很久都沒有動。待了一下午,走的時候,祁嶼嘗了一口檸檬水,果然跟她想的一樣難喝。
晚飯過後,祁嶼又在民宿的大廳裡坐了一個多小時。從書屋買過來的小說,閱讀進度沒有超過30頁。她有一向專注讀書的技能,無論是多麼嘈雜的環境,她總能沉浸在自己閱讀的文字上。可今天周圍的環境其實挺安靜,手上的書讀起來,卻總讓人出神。
鹿小懸去做什麼了?昨晚,前晚,大前晚,樓上都沒有動靜。她什麼時候離開這個島了嗎?畫不是還沒畫完?祁嶼站在自己房間的窗台旁邊,望着遠方,猜想鹿小懸可能的動向。
如果說,前幾日和鹿小懸拉開距離,是她違背自己的意願,故意而為之。那麼這幾日,鹿小懸直接的消失,也讓她深刻體會到了什麼是感同身受。但與此同時,她覺得自己得到這樣對待,也是應該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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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遇見鹿小懸,是在一個下雨天。祁嶼在一個咖啡廳外面的回廊躲雨,鹿小懸也小跑進來避雨。島上的雨說下就下,讓人沒有一點防備。
鹿小懸站在離她3米遠的距離,兩人注意到彼此後,沒有打招呼。
雨越下越大,一時半會看來停不了。
“你這幾天去了哪裡?”“你的畫我還沒有畫完”安靜了一會兒,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又都停了半晌。
轟隆隆的雷聲下來,天空被閃電時而點亮,雨一直不停。
“這幾天我都有空,你可以随時找我來畫畫。”
“祁嶼姐,我要告訴你一件事。”鹿小懸深吸一口氣,眼睛直直看着她,等待她的回應。
“你說吧。”
鹿小懸慢慢向祁嶼走近,踮起腳尖,身體慢慢向她靠攏,伸出一隻手,捂在祁嶼的耳朵。
“祁嶼,xxxx”
很大一個雷聲打下,又恰逢他們身後咖啡店後門的卷簾門被拉上,完全将鹿小懸的聲音蓋過。祁嶼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這場景像極了她們那晚在音樂餐廳的相遇,隻是這一次是清醒的鹿小懸。
“我說”鹿小懸後退一步,大聲說道,“祁嶼姐,我一直都很喜歡,很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好嗎?”
話語一落,附近的幾個人都不約而同朝這邊看過來,有人竊竊私語,有人悄悄豎起兩個大拇指,有人回過頭來仔細确認,這對話是發生在兩個女生之間。
祁嶼注意到了周圍的目光,但她此刻并不在乎。她走向前去,摸了摸鹿小懸有點打濕的頭發。“我知道,但你還是不要喜歡我,比較好。”明明是一句拒絕,但祁嶼的聲音和語氣卻格外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