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毒龍卷天氣。駕駛員見過或濃或淡的毒霧,都是大差不差的死氣沉沉。如此磅礴的天氣,是吧,還是第一次見。幻日一出門,各式感知器就會被灰暗的旋風糊住,最基礎的光學成像上也産生了噪點。
都怪駕駛員太沉迷拼霞光積木了,離開的不夠及時,現在和别的人類同縮屋檐下。
駕駛員已經成功用破銅爛鐵拼出了四處漏電的怪手,嘗試焊在霞光的斷臂上,“霞光現在你感覺如何?感覺如何了?”
霞光費勁地翻過身,用兩隻手在地上爬行,腰部截斷處漏出的線路和破碎模塊在地上拖曳。
“天呐,霞光,你現在好可悲。但你是齒輪腦袋所以你不會覺得自己可悲。”摟着霞光的腋下将霞光舉起來給霞光的機師看。“小霞光給你看看。”
。。 。
。。。
被稱為小霞光的赫克,現在特煩惱。一直待在那台四臂機甲内的無名機師長得像孩子,行為也完全像個孩子,看起來十三四歲正值人憎狗嫌的年紀。好奇心旺盛,直沖沖把房間裡的物件摸了個遍,然後毫無芥蒂地進基地車裡住下了,哪怕之前發生過生死厮殺。
不,也許在小孩眼裡稱不上厮殺吧,赫克自知自己這邊四人是慘敗。赫克想,是小孩覺得自己構不成威脅吧,才說着“我打赢了那我現在難道不是這個族群的老大了嗎?”之類的話,就輕易擠進來了。
“小霞光給你看看。”小孩甚至制作出了真的可以使用的機械臂替換到機甲霞光身上。
被舉起來的機甲霞光現在的慘狀用人類的标準來看完全是凄苦,而那個白發的小毛孩興緻勃勃。
“那個,我的名字是。。。”赫克才開口就被打斷了。
“不要說,我懶得知道。你現在就是小霞光。”
嚣張毛孩。
這不對。野機甲的來源要麼是城邦機師叛逃帶出城區,要麼是機巧探索者在古文明的遺迹中重啟而來的。無論那種都不會是這個年紀的孩子能接觸到。沒有人願意把危險又貴重的武器給小孩碰。
或者,在邊境傳聞中,某些在污染區漫漫遊蕩的無主野機甲會掠奪小孩,教育成合适的機師。
傳聞也許是真的,赫克眼前就有個活例。嚣張得簡直不像在人類社會中生活過,随性又妄為。心态自由得讓人羨慕。
“那老大您的名字是?”赫克試探着。
“不知道耶,大概是小白虹幻日之類的?反正就兩個人類,名字不重要。”
倒反天罡,機師随機甲的名字。不知道是小孩機師口風太嚴還是野機甲特意培育成的這個性子。
大部分時候,小孩的存在不會與赫克産生交集互動,小孩就隻是存在着,做她感興趣的事情,比如玩弄機甲霞光的殘軀,比如和機甲霞光對話,比如試圖用悖論将機甲霞光的邏輯鍊繞到死胡同裡。
确實是煩人小孩,反正煩的不是赫克。
赫克開始慣房間裡的大鐵皮,而且也沒有精力繼續擔憂自己什麼時候會突然被小孩機師拍死。天氣影響導緻的污染濃度變化在幹擾水箱中培育的細胞團塊,原本穩定的粉嫩蠕動的肉塊過度活躍無限制地增殖。從遊樂場的玩具工坊那得到的一丁點在培育碳基生物上的研究總結很有用,重新穩定了團塊狀态。
團塊們很敏感,在毒沙暴中比被蒙蔽了感官的機甲更敏銳,已經穩定後卻又突然大規模死去是,
“有什麼東西在接進這裡。”
赫克被四臂捏着腋下提起來,放在機甲霞光駕駛艙内。一切發生得太快赫克沒反應過來,被塞到座位才遲來了一身冷汗。被16米級機甲直接捏肉身這種程度的精細操作好險沒當場把自己捏爆。如果是這種死法也太憋屈了。
小孩機師存放完赫克,爬出基地車暗中觀察。
遠遠的,悠閑地,又幾乎是瞬間靠進過來地,一台機甲身披暗色兜帽,那上面同樣有六邊形的能量流彩在暗潮湧動。看不到躲在兜帽下機甲的構造。“親愛的,你可真不擅長躲貓貓。”
機械手從鬥篷下伸出,指向小孩機師的方位。另一隻手提着三個機甲頭顱,面甲上有被□□擊中的痕迹。是之前小孩機師留下的。
“是小跟班的機甲,小跟班呢?”通訊頻道中的小孩機師有些困惑。
但赫克知道這種行為意味着什麼。那三個雇傭兵機師已經死了。
機甲極為貴重,機師之間的戰鬥後勝者一定會回收所有殘骸。但機甲的殘骸并不總是那麼安分,被劈成五份也有可能在運輸途中亂動傷害運輸隊或别的什麼大人物。
能夠達成運輸安全,對殘骸二次損害較小,操作簡單快速三點要求的方式即為:斬下機甲裝飾性的腦袋,從斷面數據線灌入病毒直接清除系統,變成徹底的空殼。
至于駕駛艙的野機師。就算在戰鬥中僥幸沒死。到了這一步也會因為系統清除空氣循環中止而窒息死。城邦對野機師從來趕盡殺絕。野機師也死有餘辜。
來者不善,兜帽機甲将頭顱丢在地上。
“她們立刻就說出了她們所知道的一切,隻可惜沒能挺過後續的拷問呢。”對方故作誇張地張開雙臂,然後啪,手掌合上,“就像這樣,啪,死了。”
“好吧。”小孩機師句句都回應。話未落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