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宮魔主樓雲挽,于百年前橫空出世。在魔族黨政割據之時率領左右護法一路收複城池,取老魔君首級後登上魔主之位。
資料記載,此女出行之時素以面具遮面,腰間所配銀月鈴铛可化為神器銀月長弓,萬箭齊發之時殺人于無形。
更是魔族千年來唯一一位能從極北之淵的十八劫難全身而退之人。
“傳聞她當年,一人一弓,紅衣浴血,單槍匹馬殺上了魔宮。那位屍位素餐的老魔君還沒來得及反抗便早已人頭落地。”
“至此,魔族百年宮殿一朝易主,改名朝華宮。這些年幾次仙魔大戰魔族屢戰屢勝,少不了有這位魔主的緣故。”
沈則安合上手中的書簡連聲感慨,“若不是我兄長之死與她有關......她當真是一位世間罕有的奇女子。”
“沈師兄,讓你去調查魔主的選妃大典,怎麼倒感慨起人家的生平了?”
一襲少年打扮的樓雲挽抱胸倚在柱子旁輕笑着調侃,手中把玩着一柄短短的飛刀——這還是她從緝查司暗牢裡薅走的最新暗器。
徐知此人雖說脾氣不咋樣,但對盟友還算大方,緝查司的暗器庫暫時對他們開放了權限。
魔族蘭香節在即,重明城裡暗流湧動。這幾日,甯擇玉和徐指揮使分頭潛入極北之淵探查情況。季師姐作為唯一的符咒師,忙着趕制選妃大典防身用的符咒。
查閱資料這種無聊的活計便落到了一行中修為尚淺的沈則安和她手上。
确切來說,需要查資料的隻有沈則安一人。至于樓雲挽,對她自己的選妃大典自然是了然于胸,哪用得着費事翻典籍。
“阿晚妹妹這就不懂了,生平經曆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心思品行。”沈則安煞有其事的運用靈力喚醒靈簡裡的記載,“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若是我們摸清楚了她的脾性,屆時還怕奈何不了這位女君不成?”
“那依你看,這位魔主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樓雲挽來了興緻,半是期待半是好奇的看着沈則安,不由得出聲詢問道。
“貪婪好色,奸詐狡猾。”
“為何?”
原本安生靠着的小少年頓時瞪圓了眼睛,差點氣得蹦起來。
他剛剛不還在誇她是一位奇女子嗎?
“師妹急什麼,說的又不是你。”沈則安好笑的瞥了一眼樓雲挽,振振有詞道:
“我可一點沒冤枉這位女君。”
“其一,她每隔十年便要辦一次選妃大典,修界美男一半盡歸她手,可見是個極其好色貪婪之人。”
“其二,自這位魔主繼位以來,就屢次挑釁我仙門。連甯師兄修為化神都未曾真正擊敗過她,可見她定是用了什麼魔族的手段。你說這怎麼不算得上是奸詐狡猾?”
“中州人皇尚有六宮十殿美人相陪。怎換作女子就成了貪婪好色之人?”
“她與師兄争鬥百年,卻從未落過下風,你不稱贊魔主修為過人,反而懷疑人家用了不入流的手段?”
“照師弟這麼說,甯師兄這些年隻能堪堪與她打成平手,豈不是有被手段迷惑、識人不清之過?”
季舒荷邊推門進來,邊不贊同的搖頭。
“實在是有失偏頗。”
“師姐!”
沈則安不服氣的将手中的靈簡往桌上一撂,“你怎麼還幫着外人說話!”
季舒荷冷笑一聲,“你師姐我知黑白對錯。倒是你,在蘭澤城的聖賢書都讀到狗的肚子裡去了?”
當今人皇尚文,哪怕是身在仙門,平日裡習讀經史典籍亦是必不可少的修行。沈則安作為沈家次子,就算稱不上學富五車,基本的聖賢之道還是略通一二的。
能作出這種意氣用事的言論,也不怪季舒荷惱怒。
而一旁的樓雲挽,在被沈則安明裡暗裡污蔑了一通後倒也不惱,笑眯眯的看着他被季舒荷一巴掌拍在腦門上。
“師姐所言極是。”
她堂堂魔主,如何行事倒也輪不到四九洲修士來評判。更何況就算她當真如沈則安所罵的那般又如何。
好色貪婪,人之本性。
“這世間本就對女子有諸多限制。”
哪怕是在以武為尊的修界,世道亦是為她們無故平添諸多枷鎖。
若太過剛強,便會如她與徐知那般,被誣為冷血無情的魔頭;若是纖弱些,難免會淪為家族的工具,剝奪一生自由,被她救走前的青州齊晚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若不争,便是死路一條。”
“師兄,你見仙族人人背後鄙夷朝華宮魔主,可真到了面前,又有幾人敢吭聲?”
又有幾人傷得了她一分一毫?
與其拘于世俗的牢籠,不如跳出去換種活法,去與天争、與人鬥。
隻要大權在握、修為化神,就算外頭罵的再難聽,那些人終究是敬她、畏她的。
在漫長的仙途裡,許多人早就忘了,這四九洲本就各有各的道。
而她的道——樓雲挽掂了掂手中的春生劍。
“知命不懼,心藏須彌。”
“我見這位魔主,是極好的。”
*
沈則安自從被季舒荷揍了一頓後便蹲在角落裡不吭聲了。
少年一個勁的翻閱着典籍,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傍晚時分。
比起自出門起便杳無音訊的徐指揮使。前去黃昏要塞探聽消息的甯擇玉倒是很快便回到了緝查司的據點,
他撤下隐息符,閃身進屋。
“查清楚了。”
“和消息一緻,這次的選妃大典就在重明城不遠處的黃昏要塞。”
曆年來蘭香節為了吸納各族能人異士參加,均設在極北之淵與仙門的邊界處,這次亦然。
“但是,”換回白衣修士打扮的甯擇玉皺了皺眉,而後補充道:
“我去了黃昏要塞的行宮,并沒有見到魔主。”
“魔主居然不在?”沈則安奇怪的驚叫一聲,“據我查閱資料,百年來魔主樓雲挽親臨選妃大典的次數沒有十次也有八次。”
“還有三天便要開始了,這個時候她怎麼可能不在。”
樓雲挽在心裡冷哼一聲,她本人活生生站在這裡,若是能在黃昏要塞見到,那才是有鬼了。
甯擇玉不動聲色的垂眸,掃了一眼一旁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小師妹,“另外,曆年魔主選妃大典不對外開放。”
“除卻受邀的魔族和各派掌門人,隻有參選的修士可以進入。我們此行機密,無法用蘭澤城弟子的身份公然出現。”
出于面子考慮,樓雲挽每次選妃大典都會象征性的給那些所謂的仙門名門正派掌門送上一封請柬。
美曰其實邀請他們前去觀禮。至于實際上究竟是誠心邀約,還是有意膈應,便不得而知了。
“也就是說,”季舒荷若有所思,“若是我們想要混進選妃大典找到厭離——”
“僞裝成參選的修士才是唯一的辦法。”
“不行!”
“萬萬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