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泠泠隻覺一股寒氣從背後升起。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一旁的黃曉玉同樣也在看照片,照片的提供者劉安悅更應該對這張照片很了解才對,更何況劉婆婆還是她的母親,如果自己真的和照片上的這幾個人樣貌相似,她們怎麼可能什麼都沒發現?又怎麼可能完全沒反應?
是錯覺嗎?她為什麼會産生這種錯覺?
劉安悅和黃曉玉都沒注意到裴泠泠的異常,劉安悅似乎陷入了某種恐怖的回憶中,黃曉玉則一直都在留意着她的舉動。
黃曉玉問她:“所以你為什麼會害怕你的母親呢?”
“我要說的這些你們可能不會相信。”
劉安悅的目光又在黃曉玉手上的青銅像上掃了一圈,也不知是回憶起了什麼。
黃曉玉笑了:“你不說怎麼知道我們不會相信。”
劉安悅似乎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講述了起來。
“我很小的時候就被我的父親送到了爺爺奶奶那裡,我父親似乎非常不願意我和我的母親一起生活,但是我父母給我的感覺并非是關系不好,那種氣氛,我也說不清楚……”
劉安悅說,她的爺爺和奶奶對于她随母親姓的事情非常不滿,但她那時年齡太小了,也不記得父親是怎麼和爺爺奶奶解釋的了。
劉安悅十二歲之前,也就是上初中之前,她幾乎都沒單獨和母親一起生活過。
初一的時候,她的奶奶走樓梯摔了一跤,不幸去世,轉頭爺爺因為傷心過度,也住進了醫院,劉安悅這才被接回家和父母一起住。
她因為和他們的陌生感太強,就選擇了長期住校,但是寒暑假和周末,劉安悅還是要回家的,生活在一起,就不免能發現很多異常的細節。
劉安悅的聲音開始顫抖,她顯然是想起了什麼非常可怕的事。
“我其實一直都覺得我的母親有些不正常,開家長會的時候也是我父親去,我的母親……她沒有工作,還總是喜歡把自己一個人關在卧室,我那時候學過的知識也不少了,我以為我母親有抑郁症或者别的精神上的疾病才會這樣,直到、直到……”
初三畢業的那個暑假,劉安悅非常閑,山城的夏天很炎熱,出去待久了都是一種折磨,因此劉安悅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家裡的,偶爾才會和同學約着出去玩一次。
也是巧了,那段時間,她的父親正好出去出差,她就和劉婆婆兩個人單獨相處,好在劉婆婆比較沉默,而且喜歡自己把自己關在卧室裡,除了正常的一日三餐會出現,大部分時候,她的存在感其實非常低。
劉安悅自小沒和劉婆婆一起生活過,加上劉婆婆全身上下的那股子古怪感,她們母女間也不算親近,這樣的相處方式反倒讓劉安悅自然了不少。
直到那天晚上,劉安悅起夜時,鬼使神差地靠近了劉婆婆的卧室。
“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麼了,總覺得我母親的卧室裡,除了她以外,還有另一個人,我就湊過去想聽個明白。”
如果刻意放輕腳步,走路是不會帶太大聲音的,但是使用多年的地闆之間會産生縫隙,一腳踩上去,不管多輕都會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客廳的地闆是瓷磚鋪的,不存在這種問題,劉安悅很小心,她從客廳慢慢接近卧室的過程中沒發出一丁點兒聲音,可她剛一靠近劉婆婆的卧室,就聽到了那種地闆擠壓的“咯吱”聲,輕微、緩慢,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聲音由遠及近,辨不清源頭。
這種老化的木質地闆有時候也會因為熱脹冷縮而自己發出聲響,劉安悅不得不屏住呼吸去認真分辨。
就在她沒發現任何異樣,準備轉身離開時,她突然又聽到了輕微的呼吸聲,隔着薄薄的門闆,幾乎是緊貼着她的耳朵響起。
她注意到,有幾根發絲從側門縫裡漏了出來。
那一瞬間劉安悅就明白過來——有一個人,正趴在門上,又透過門縫悄悄看她!
她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沒叫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