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棉死皮賴臉地圈着生氣的人的腰,求饒了一會兒,鬧了一會兒,氣息漸漸變得均勻而緩慢,一點點噴在紀路驿頸窩,像是撓癢,十五的月亮十六圓,圓盤大月亮高挂,到了入睡休憩的時間。
早睡的人晚起,葡萄大眼迷迷糊糊睜開時,身旁的的空位置已沒了溫度,冷冰冰的。雲棉明亮大眼睛眨了眨,眼見頂上是一張舊式蚊帳,就不是柴房的配置。
雲棉驚坐起,穿上棉鞋走出卧室,往柴房去。
老獵戶富堯,不愁吃住,房子四進院,正廳也大氣古樸,立架上裝模裝樣地擺着白釉青花瓷,還有稀稀拉拉打獵的長矛、弓箭和火槍,眼花缭亂。
路經客廳,雲棉朝正坐着的老獵戶喊了一聲大爹,不做停留,隻是人還沒踏進廚房,老獵戶的聲音便從背後響起:“那小子集市去了,寒潮來襲,你回去多躺會去。”
老獵戶說完,悠悠地吸了口煙,兀自留雲棉暗自傷神,不知是老獵戶話的作用,還是寒潮确是來了,感受到一股濕冷的寒風噗噗地灌入,手臂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雲棉縮着脖子,搓了搓手臂,慢慢地回了房内。
老獵戶讓躺,雲棉耷拉的眼皮回到被窩躺了會,就一會會兒,翻來覆去的躺的不安心,便出來忙活了。昨天的野豬還沒賣完,他知道紀路驿出門賣去了,可沒叫醒他,更沒跟他說,讓他心裡沒主意,好一陣失落。
既然紀路驿不在,做飯的活自然落入他手上,藏被窩傷神好些時間,想起不知大爹吃早飯沒有,便要起來給大爹做去。
離開被窩,像是離開溫暖,一股股冰冷的感覺從腳底鑽進身體裡,雲棉從衣櫃扒拉了兩件紀路驿的棉衣跳腳穿上,毛衣和棉衣空空地挂在雲棉身上,像是小孩偷穿了大人的衣裳,但好歹不會凍死。
老獵戶高高翹着二郎腿,背靠紅木椅,手裡一把年代久遠竹子煙杆,緩緩吐出一口煙圈,雲棉經過時當即被嗆了一下,忍着沒敢發作咳出來。
老獵戶撩起眼皮看了眼,道:“紀小子給你留了早點,睡醒了吃去吧,留了話,晚些到十裡香客棧,不用忙活午飯。”
雲棉霎時停住腳步:“哦。”
一場秋雨一場寒,寒風凜凜,雲棉如同霜打的茄子蔫巴了半天,直到老獵戶喊,出門時才微微松松肩頭振作起來。
老獵戶身子硬朗,秋雨和寒風都不懼怕,拉着老騾車,不甚在意地沖雲棉仰下巴,示意他上車。老獵戶滿臉胡須抵擋寒風,雲棉白皙比雞蛋白還嫩的臉蛋陷于寒風之中,變成了朵開裂的雲朵兒。
十裡香客棧内,紀路驿坐在一桌滿菜的木桌前,小二一聲客官,他擡頭一瞧,便見臉頰和耳朵被吹的紅通通的雲棉,寬大的衣服灌了風,鼓的一塌糊塗。
雲棉看見他眉頭蹙了一下。抿着被風吹的幹裂的嘴唇,随老獵戶落座,落坐紀路驿身側。空氣飄着令人流口水的香味,雲棉眼睛沒咋落在紀路驿身上,飄在餐桌上的菜上,有羊有鴨有牛鞭還有他最愛的豬蹄。
餐桌上有香噴噴的豬蹄,雲棉沒有時間顧忌其他的時候,什麼紀路驿生氣一股腦抛諸腦後,埋頭苦吃,一大盤的豬蹄都歸他,老獵戶瞧他喜歡吃,筷子都沒碰,全給他了,雲棉不大好意思的撓頭,話裡話外卻不怎麼不好意思,隻聽他道:“路驿哥哥,再來一盤豬蹄呗,謝謝!”
眼睛沒正眼瞧他。
紀路驿擡眸望了望他,喊來小二,如願添了一盤豬蹄,可雲棉像是要作對一樣,第二盤筷子不伸了,直叫膩了,讓大爹和紀路驿吃。
餐桌牛鞭、羊肉、鴨肉俱全,誰愛吃豬蹄,雲棉一個人罷了,最終打包回家。
有一就有二。
雲棉的要求卻不止于此,紀路驿買單後,拎着打包帶走的剩菜,就要駕車而去,一頓飯沒正眼瞧他的雲棉扯了扯他的衣角,開口道:“路驿哥哥,可以給我買見棉衣嗎?好冷呀。”
然而目光卻是望着不遠處的玲珑閣。
紀路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