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着笑着笑容就淡了下來,臉上浮現出若有似無的愁容,但很快她又調節過來,笑着和利知聊起等下要去的飲品店。
蔣母很健談,可能得益于她那顆少女心,利知完全不覺得與她有代溝。
要知道,她是很不會和長輩相處的!
利知還有一個發現,除了上次講過蔣銳的事之後,蔣母沒再提過蔣銳,仿佛這個人不存在那般。
*
蔣星堯是周五中午回來的,機場出來直奔公司,晚上和利知去“咻”吃晚飯。
賈至修今晚很忙,隻來找他們聊了一會又走了。
晚飯過後,兩人來到江邊散步。
快十月了,溫度也就吝吝啬啬地降了那麼一點。
兩人閑适地走着,利知挽着蔣星堯的手臂,和他細說着和蔣母去吃過什麼。
蔣星堯垂眸微笑,安靜地聽着。
“阿姨還說了很多你小時候的事呢。”
“哦?都說了什麼?”
“說你小時候喜歡梳背頭,喜歡穿背帶小西褲。我想啊,那不是電視劇裡小少爺的形象嗎?”
蔣星堯沒忍住笑了出來,“你這麼說,還真像呢!”
利知擡眸看他,星眸裡星光點點,心情倒是愉悅。
“阿姨還說你小時候特别喜歡黏着叔叔,家長會啊親子活動也要叔叔到場,說你的同學都很羨慕你爸陪你玩遊戲呢。”
利知瞄了他一眼,見他神色未變,繼而說,“你小的時候,叔叔應該很忙吧?他一有時間就陪你,還不是一次兩次的,真難得啊!”
“那是。”蔣星堯笑意沒減,“我爸真正做到陪着我長大的,我的很多興趣愛好都在他的影響下培養出來的。”
“那,你和叔叔之間……”後面的話都說得有些含糊了,“有沒受蔣銳影響?”
蔣星堯笑意淡了些,神态倒是平和,“還行。本來男孩子長大了也不會像小時候那樣和父親親密了。”
這麼說也是。
利知搖了搖他的手臂,“那以後多回去吃飯,陪陪他們吧。”
蔣星堯笑了,“行啊。一起?”
“……”
一起就一起!
周六晚上,蔣星堯就載着利知回去吃飯了。
“嗨,美女,我們回來了。”蔣星堯長臂一揮摟住蔣母就往裡走。
“去去去!摟自己的女朋友!”
“小氣,摟一下都不行。”
蔣父外出了不在家,母子倆鬥鬥嘴的,氣氛倒是融洽熱絡。
周三蔣母叫他們回去吃飯,說買了一條大龍趸。
這次蔣父也在。
這一次,利知特地留意了下,發現父子倆壓根就沒過多的交流,有的一兩句,也僅限于工作上的。
問的人公式化,答的人簡言意駭。
利知覺得蔣星堯騙了她,至于是騙她多來他父母家呢,還是騙關于他和他父親之間的隔閡,就不得而知了。
在回家的路上,利知氣鼓鼓地,就是不想說話了。
在等紅燈的時候,蔣星堯湊過去,輕輕刮了下她的臉頰,笑着問道:“車裡的空氣惹我知知生氣了?”
利知瞪他一眼,糾正道:“是車的主人。”
“怎麼惹你了?”
“他的叛逆期,”利知一個字一個字說,“推遲了十年!”
“叛逆期?”蔣星堯笑了,“他哪叛逆了?”
“他騙我!”利知說,“他們父子之間,不太親近。”
蔣星堯歎了一口氣,輕輕捏了下她的臉,“小機靈鬼!”
“我說得對不對?”
他直起身,臉上挂着若有似無笑,聲音冗沉悠遠,“有沒可能,他一直處在叛逆期?”
利知滿臉不解。
他說完那句話之後,直起身,看向前方。
那優越的側臉,在明暗交替的環境下,多了幾分孤寂。
這時紅燈變綠,他緩緩驅動車子。
良久,才響起他低沉的嗓音,“從小我爸就對我言傳身教,要懂事,識大局,顧全局。大伯走了之後,周圍發生的變化我都理解,包括蔣銳一家人的想法,還有我爸媽的愧疚。”
他扯了個笑容,“我爸教我的一切,我本以為能等長大後慢慢參透,沒想到十來歲就要強行去執行。”
“知知,我都懂的,初中就懂了。爸媽對蔣銳,和對我都有愧疚,隻是各有權重罷了。”
利知一陣心酸。正如蔣銳造賣假藥那件事,他懂事地攔截下來,卻是向蔣父借錢。
如果不是懂事,他大可讓蔣父出錢的,可他沒那麼做。
可懂事,不代表不會傷心的啊。
要是蔣父以前是個疏于關心兒子的父親,可能在蔣銳的事上,落差感沒那麼大。
偏偏蔣父是個有責任感的父親,在兒子童年有着滿滿的參與度。
利知想到他揍了蔣銳那晚說的話:我沒有道德,他們就綁架不了我。
還有剛才那句,一直處在叛逆期。
是不是,隻有給自己塗上了一層保護色,才能光明正大地釋放那份悲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