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會覺得,覺得我太矯情了?”利知有些難以啟齒,确實是一直以來,都是她不夠勇敢,才會讓韓習冰一而再地鑽空子來幹擾她。
“不啊,我的知知性格剛剛好,”蔣星堯輕柔地把人摟在懷裡,柔聲說,“知知勇敢起來可以把蔣銳擊退,溫柔起來會安慰失意的我,我的知知做什麼都稱我心,就連哭都是。”
利知有點無語了,“怎麼又扯到哭了?”
“是誰剛才還哭的……”
“别,别說了!”利知反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又像剛才那樣語出驚人,她現在全身還痛着呢,受不了一點刺激。
“好,不說了。”蔣星堯拿開利知的手,緊緊握在掌中,越握越緊,像是生怕她會溜掉那樣。
過了一會,他沉聲說:“知知,論人性的複雜,你在我身上看到更多了吧?現在我想告訴你的是,你看到的,還不是全面的我。”
他放開利知,下了床,丢下一句“等我一下”就出去了,再進來時,他手掌向上,像在端着什麼小物品。
利知好奇地伸長脖子去看,是類似于發黃的便簽紙。
蔣星堯重新坐回床上,再開口時語氣很是鄭重,“當年一直遺憾沒找到它們的主人,就把它們留身邊了。”
說着,把托起利知的手,把便簽紙輕輕放到她的手掌心。
利知怔怔地接過,總共有兩張便簽紙,因為放的年份較久,都泛黃了,又因為保存甚好,表面平整連折痕都沒有。
最讓利知驚訝的是,上面的字迹,還有帶着點中二地寫着“小心肝”,都是出自她的手裡。
利知一臉的不可思議,“你怎麼……”
“我怎麼會留着,是吧?”蔣星堯笑了笑,聲音帶着幾分悠遠,“我一直想找到便簽紙的主人,想對她說聲謝謝。”
“說,謝謝?”
“是的。”蔣星堯徐徐地把過去的事道來,“那時候大伯走後的傷痛淡了些,可是家裡的氣氛并不好,因為覺得虧欠,家裡一直處于一種還債模式。”
“那個時候我完全沒有安全感,哪還有心思談戀愛,收情書這些。可是這兩張便簽紙,沒有署名,更沒有要我的回應。内心深處有個聲音告訴我,我可以安心收下,因為不需要回報的。”
利知聽了鼻子一酸,完全可以想象到,當時周圍的人都會叫他懂事,要懂知恩圖報。殊不知這一份故意的克制,會映射到少年對待其他關系中,怕被索要回報,而小心翼翼地去畫好那條邊界。
她想到一個問題,“你什麼時候發現是我寫的便簽紙?”
“昨天,韓習冰打電話給我之後,我找回當年和她合影的照片,想起來和你家裡貼冰箱上的紙條,字迹一樣。”
他的臉上露出痛苦之色,“知知對不起,我過去的不解釋不作為,給你帶來了那麼多傷害。”
兩張便簽紙經起了歲月的沉澱,像一壺陳年好酒,越沉越香。因為,那是承載着利知默默的愛。
可他呢?
以一種自以為是的身份出現在她面前,以為給她做幾頓飯,打掃幾次衛生,再用空有腔調的方式示愛,就很了不起了?
實質上幼稚得很。
他找人頂帖,找人回去踩帖,除了解開利知的心鎖,何不是他在彌補自己的過錯。
他伏在利知瘦削的肩膀上,聲音顫抖起來,“知知,對不起。”
利知輕歎了一口氣,擡手撫了撫他的臉龐以示安慰,“不關你的事,過去的事也不用說對不起。從我給你送水,你小聲拒絕那次我就想開了,我又不是萬人迷,沒有規定誰都要喜歡我的。不喜歡而已,沒有錯的。”
蔣星堯聽了心裡非但沒好受,反而更堵了。
他倏爾起身,猩紅的眼看着利知,“怎麼沒有錯呢,不喜歡不作為,就是我的錯,還是我現在做再多,也彌補不了的錯。”
看着他那決絕的态度,利知的心裡顫了顫,“那不然,你想怎樣?”
“知知,你要記住,非要論我們誰配不上誰的,也是我蔣星堯配不上你,你對我的這份情義,是我以後怎麼都還不清的。”
還?
利知終于回過神來,蔣星堯因為大伯走了的事,一直禁锢在“欠債還錢”的思維當中。因此,他很在意自己無法回應她過去的那份情。
他覺得,這些都是他欠她的。
利知歎了一口氣,“傻瓜,不是你說我們很配的嗎?配不配得上的說法翻篇了。同樣,我們之間也沒有要償還之說,要談起來,你送了我一輛車,是不是我也得送你一輛?我可沒這個能力。”
“以前我喜歡你,送你東西,寫便簽關心你,都是心甘情願的,不需要你回報。”
蔣星堯眼圈泛紅了,扯了一個比哭還像哭的笑,“好,知知,以後你不要再有思想包袱,可以的話,你走慢點,多等等我。這次換我來多愛你一些。”
“好。”利知眼圈也紅了。
從知曉蔣星堯真實身份以後,她一直被一種不配得感纏繞着,即便戀愛了,還是放不開,又很在意身邊人的看法,生怕自己脆弱的心靈經不起任何一個不看好,甚至反對的聲音。
于是,想隐瞞,逃避,甚至是,憤怒和埋怨。
怨他從一開始就欺騙,也怨他愛得比她要遲,歸因還是對自己沒自信吧。正因為這樣,這段感情,她一直放不開。
以上的種種,蔣星堯早已看破不說破,以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方式,一點點解開了她的心結。
她何其有幸,有一個懂她,包容她的蔣星堯。
“蔣星堯,我愛你。”她緩緩跪坐起來,帶着一種神聖與虔誠,踮高去親上他的唇。
蔣星堯怔了一下,伸臂托着她身體,輕輕回吻。
親着親着,吻越發纏綿起來,利知反應過來時,人又躺下來了。
蔣星堯在上方,黑眸緊緊鎖着她,再開口時,聲音低啞又性感,“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