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沒有一顆星星。
葉音仰頭看去,頭頂的靈榕樹枝葉茂密,隻有灰白月光從縫隙間瀉下。
景淵長臂一揮,那灰蒙蒙的雲霧便散開了,露出個頂好看的月亮,圓圓的,亮亮的,月光灑下來,照出榕樹枝葉的嫩綠。
連續十幾日,葉音都是在這靈榕之上修煉。
冰火靈根無法修煉,但那廢靈根,卻并非是廢的。葉音利用這道靈根修煉禁鬼術,如今已小有所成,相當于築基初期。
日陽月陰,有月之夜,陰氣大盛,葉音沐浴在月光下修習禁鬼術,事半功倍。往日她都是悄悄的,不知怎的,今天讓景淵發現了。
不過,景淵似乎并沒揭發她的意思。要知道,這禁鬼術采月光陰氣,在乾元宗正統的修真者看來,可不是什麼正經功法。比如說,極樂門的雙修、三九門的散修。
“大師兄,謝謝。”
葉音一笑傾城,腳下輕輕一點,就越到了榕樹頂上,在上安然而坐,閉眼修煉起來,周身籠上了一層淡淡的紫色光華。
景淵站在原地看了她片刻,就轉身離去。
他走後,葉音睜開了眼,唇邊劃過一絲弧度。不知道他會不會與便宜爹說,說了也無妨,她早就編好理由了,完美無缺,無懈可擊。
她自小身體病弱,六歲那年,家裡來了個瘋癫修士,要度她修仙去,這樣才能保她長命百歲,一生安康。但娘親舍不得她,那修士就傳了這法子,才能安然至今日。
桃寶從時空羅盤裡蹦了出來,道:“葉音,好耳熟的橋段。”
葉音十分不文雅地翻了個白眼,撈過它,拿在手裡,說:“爹爹要問起了這修士,我就說他姓桃,桃子的桃。”
桃寶哼道:“鬼才信呢!”
“爹爹相信就行。”
不過,葉音沒有機會說這個并不高明精巧的謊言,因為景淵他,壓根就沒有跟百裡欽說。
一家三口圍坐在方桌前,百裡欽一身月牙白的衣衫,木簪墨發,五官靈秀,端碗持筷吃飯,也是風姿非凡,儀度斐然。
葉音近來聽了不少八卦,她這便宜爹百裡欽,可是修真界的風雲人物,年紀輕輕就天資縱橫,十四歲突破金丹,後一路扶搖直上,如今一百多歲,就成為了乾元宗最頂尖的人物。
不過,他于人情世故不怎麼在行,或者說,百裡欽他是個強者,強者占據高位,有資本蔑視他人,他有力量,自然不用過于在意世俗塵見。
外加景淵師兄嚴厲冷淡,實力在同輩之中一騎絕塵。這一對師徒所在的斷崖峰,對乾元宗衆弟子來講,是高山仰止,難以接近。
葉音一來,這麼活潑讨喜,一下子扭轉了衆人對斷崖峰的印象,覺得孤高冷漠的斷崖宮,也添了些許溫暖色調,看着也可愛很多。
三人吃着飯,葉音看着桌上的飯菜,略微有些失望,但還是端起了碗。她勉強吃了幾口,百裡欽與景淵都可以辟谷,見她用了不多,就問了是為什麼。
葉音歎氣道:“連着幾日,都吃這幾樣菜,我都吃膩了。”
兩人不注重口腹之欲,但低頭看了桌上的幾樣菜,清湯寡水、綠菜葉子,也不免覺得不妥。
百裡欽沉吟片刻,道:“是爹爹忽略了,你還小,正在長身體,又沒有辟谷,不比我和景淵。等明日,我去問問外門,給了找一個廚子來,就讓他住在斷崖峰,你有什麼想吃的,就讓他去做。”
葉音拉了凳子坐過去,撒嬌道:“爹爹,那明日,我下山去好不好?”
百裡欽想了下,就答應了。
景淵勸道:“師父,您已決意明日要閉關養傷,不如我陪師妹下山,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她。”
“這樣也好。”百裡欽摸了摸女兒的頭,望向她,“音兒,你可願景淵陪着你?”
“當然好。”葉音道,“爹爹你身體還沒有好,不要為我操心了,你就好好養傷。”
百裡欽臉色蒼白,欣慰地點了點頭。
葉音撫上爹爹的背,垂淚道:“雖然娘親過世了,但她過得很幸福,她也很有恨您。爹爹我知道您這些時日,都是拿丹藥撐着,我很好,您一定要養好身體,看着我長大。”
百裡欽長歎一聲,萬分欣慰。他十分對不起音兒母女,走了十多年,雖說是迫于無奈,但對不起就是對不起,音兒還這麼懂事,真是讓他十分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