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之時,蓮音剛好走出月亮國的城鎮。
雖是答應了和希爾杜一起出發,但她終究知道他事務纏身,身邊的随從也不時說着話,顯然還有等待他去處理的事。
再加上為了避嫌,這一路上,她都十分識趣和他保持距離,遠遠地跟在他的身後,混在人群中緩緩走着。
雖然極少走在他的身後,蓮音發現,隔着好一段距離,她都能在人群中輕而易舉地認出他來。
或許是金色的皇室服飾過于顯眼,又或許是他氣質出衆。
又或是因為,相伴了好一段時間,讓她對這個人的身影已是到了熟悉的程度。
感覺到了來自身後的視線,希爾杜雖是一路上有和随從說話,卻總是不時地回頭,目光也總是能精準地落在她身上。
甚至還能精準地和她的視線對上。
她越來越覺得,避嫌避了個寂寞——
希爾杜本身就是衆人視線的聚焦點,就他這幾步一回頭的動作,但凡身側的路人多看兩眼,都能發現跟在他身後的她。
那個他們口中“蠱惑人心”“幹涉皇權”的“妖女”。
想到這裡,蓮音就放慢了腳步,甚至開始往人少的地方挪去。
看着他被人群推着繼續往前,距離被拉大到她幾乎快要看不見他了,蓮音這才跻身進入人群。
隻是在五顔六色的服飾中,一襲白衣的人終究還是少之又少,更何況還是用白色長鬥篷包裹住了整個人。
思來想去,蓮音選擇了遠離人群,在旁邊的巷子中一路穿行,繼續往月之沙漠遺迹的方向走去。
聽他說,每年的第一個滿月之時,都會有一隻名為月亮鳥的大鳥降臨在月之沙漠遺迹,并産下一枚蛋。
但月亮鳥并不會孵化這枚蛋。
孵化這枚蛋的,是月亮的精華靈氣。
作為被月之精華孕育而出的雛鳥,靈氣十足,因此月亮國人民長久以來都相信,雛鳥孵化而出,展翅飛翔時,會将月亮國人民的願望一并帶到月亮上,從而實現。
因此,對于月亮國人民而言,月之祭典,與其說是祭典,不如說是慶典更為準确——
慶祝月亮鳥雛鳥的誕生,也是慶祝月亮國人民美好願望的實現。
按照以往的慣例,通常吸收月亮精華六個月以後,雛鳥就該破殼而出。
但今天,已經是今年的第九個滿月了。
盡管知道,是因為太陽光環衰弱,影響了月亮的出現,導緻月亮鳥的蛋無法同往常一樣被及時孵化,所以祭典已是往後延遲了兩個月。
隻是延遲了兩個月後,這枚蛋依舊沒有動靜。
今天已經再延遲一個月的結果了,若是今天還沒有動靜,隻怕意味着雛鳥将無法被孵化。
這也代表着,月亮國人民的美好願望無法被實現。
或許,這也是希爾杜不得不帶她一起回來的緣故吧——
萬一月亮鳥雛鳥真的無法破殼,那就是她出手的時候。
蓮音到達月之沙漠遺迹時,祭典已經開始了。
随着月之瑪利亞女王和米露琪公主的吟誦,她們二人身後的數十位巫女也跳起了祈禱之舞。
希爾杜手持月之瑪利亞的權杖,靜靜站在她們身後,眉心微蹙,不時側頭看向身後的人群。
人群邊緣出現了一抹純白色的身影,希爾杜深吸一口氣,一時間有些分不清那到底是蓮音,還是跟蹤蓮音之人,心比剛剛更是不安了。
似乎是猜到了他的擔憂,蓮音擡起頭,摘下了鬥篷的帽子。
水藍色的長發讓他懸着的心緩緩放下,希爾杜松了一口氣,眉頭卻還是沒有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