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莉亞整個人背靠在牆上,在聽到他的話後,微微擡起了頭,斜視着他。
“她是受過很重的傷。”
定定地看了他半晌,西莉亞的臉上浮現出了笑容,語氣也變得輕松了,不像先前那般笑裡藏刀,而是多了幾分戲谑,“心疼了?”
希爾杜眉頭一皺,“一年前?”
“不止。”
西莉亞雙手環胸,微微仰起頭,悄然歎了一口氣。
她所知道的,蓮音受過重傷的時候,除了一年前與惡龍大戰外,便是四年前初遇的時候——
隻是那時,被重傷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她的心。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塔烏也沒有那麼容易侵入她的夢境。
魔法是一方面,更主要的原因,還是有人為她們的得手制造了有利條件。
讓她失去記憶的罪魁禍首……
這個鍋,西莉亞可不想背。
“那……有恢複的方法嗎?”
希爾杜倒吸一口涼氣,沉吟片刻,用盡量平和的聲音問着,心卻早就揪成一團,生扯着疼,眸底更是生出了幾分埋怨——
沒想到在她們的身邊,受傷竟然成為她的家常便飯……
可是為什麼,她還是那麼喜歡待在她們身邊?
明明她們,并不能保護好她!
西莉亞抿了抿唇,眼神凝視着夜空,環在胸前的手指突然擡起,一下接一下地,輕輕敲擊着胳膊,顯然陷入了思考之中。
“我記得,你說的是問我兩個問題。”
突然收回了目光,西莉亞笑眯眯地看着他,緩緩道:“我已經都回答過了,可以放我離開了嗎?”
“那也算回答?”
希爾杜眉頭一皺,下意識吐槽了一句。
關于她到底是不是蓮音這個問題,西莉亞回答他的方式,是用了一個反問句;
而在關于她失憶的這個問題上,西莉亞雖是回答了,但又好像沒有回答。
兩次都是含糊不清的答複,這讓希爾杜嘴角的笑意霎時間沒有了,眉宇之間隐隐透着一絲怒意,“你就不能正面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先說好,如果我回答了,你是不是就會放我走?”
看他有些急眼的模樣,西莉亞忍不住笑得更歡了,在看到他黑着臉,極不情願地點了點頭後,西莉亞意味深長地看着他,緩緩道:“有,隻不過……”
“不過什麼?”
故意拉長的尾音将他的心提了起來,不自覺地跟着深吸了一口氣,眸中的不安也無法隐藏。
“你隻要記住,能恢複就行了。”
暗暗算了算和蓮音道别的時間過去了多久,西莉亞的心這才算是安定下來,一本正經地回答希爾杜的話,然後轉身就要走。
“方法呢?”
希爾杜拔腿想追,卻發現雙腿像是被灌了千斤鉛一般,重得他挪不動分毫,隻能眼睜睜地看着她逐漸走遠。
“你說過,不會讓她受傷的。”
聽到他的呼喊,西莉亞緩緩側過頭,嘴角肆意上揚,晶瑩剔透的琥珀色眼眸中帶着幾分妩媚和挑逗——
“請務必記得你許下的諾言哦,這位尊敬的殿下。”
将鬥篷的帽子戴上,西莉亞哼着小曲閃進了拐角,上揚的嘴角迅速壓回到平日裡假笑時的弧度。
他是個聰明人,而她剛剛的暗示,已經足夠明顯了。
從這段時間的跟蹤觀察來看,他确實是将蓮音呵護得很好。
看得出來,他确實很在意她——
遠比塔烏和她還要更在乎蓮音。
所以,這個從一開始就被塔烏設成了死局的遊戲,放在他的身上時,是注定不會有結果的。
任由事态自然發展,也是一種繼續進行遊戲的方式。
而她也相信,就算能領悟到她的暗示,對他而言,甯願蓮音一輩子記不起來過往,他也不會做出傷害蓮音的事來。
但這一切的前提是,他和蓮音還有見面的機會。
現在看來,是不太可能了。
走出月亮國的城鎮,西莉亞在月之沙漠中前行了好一段距離,來到了由蓮音親手創造而出的綠洲邊上。
随着月之祭典的結束,月之沙漠上人迹罕至,西莉亞這才松了一口氣。
在小湖泊的邊上蹲下身,西莉亞彎了彎腰,将放在平靜的湖面上。
随着指尖的觸碰,湖面上蕩開一圈圈漣漪。
當她将手收回時,漣漪就像是被凍結了一般,在湖面上靜止不動了。
在漣漪中心倒映出月亮殘影的位置,淡金色的月光逐漸變成一縷縷的發絲,一張人臉越發清晰。
“我還以為,你都把這事兒給忘了。”
沒等西莉亞開口,那人便笑着搶了話,語氣裡隐約有幾分不滿。
“這可是‘任務’,我怎麼會忘!”
聽慣了那人的語氣,西莉亞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笑着回應道:“現在任務完成了,當然得向您彙報結果,否則隻怕您擔心她擔心到睡不着覺呢!您說對吧,塔烏?”
“少在這裡陰陽怪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