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長廊異常安靜。
安靜到希爾杜隻能聽見他自己的腳步聲,呼吸聲,和心跳聲。
三道來源不同的聲音卻有着高度一緻的頻率,一下又一下地,突兀又有規律地響着,被他奔跑的速度甩在身後,但又會迅速追逐他而來。
走廊盡頭近在眼前,隐隐有道白光。
随着距離被縮短,他看清了那并非光亮,而是一抹白色的身影。
呼吸猛然一緊,但看清那人的金發時,希爾杜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
先是法音,然後是布萊德……
他記得,出于表面功夫,他确實有走月亮國發過祭典邀請函的流程。
但他也清楚地記得,他們的回信上白紙黑字寫着不能出席。
那今晚的這兩人,到底在幹什麼?
希爾杜不想理會突然出現的布萊德,隻快步從他身邊徑直走過。
“你……站住!”
布萊德突然從後面拽住了他。
“你怎麼總是記不住,你攔不住我這件事?”
希爾杜回頭看着他,譏諷地笑着:“布萊德殿下。”
“你别太嚣張,希爾杜。”
布萊德松開手,臉色比夜色還黑,沉聲問道:“你有沒有見過法音?”
希爾杜不退反笑,直直迎上他的目光,斜視着他,“原來布萊德殿下的權力,已經大到我需要向你彙報這種瑣事了嗎?”
“你……”
布萊德終究是沒控制住情緒,下意識擡起了手。
看着那停在半空中的拳頭,希爾杜收起了笑,手放在了腰間,做好了随時抽出長鞭的準備。
“她前兩天說身體不舒服,想一個人靜一靜,然後就把自己鎖在房間裡。”
布萊德望着他,垂下了眼睛。
晚風從門縫中擠進走廊,微微掠起他鬓角的頭發,把剛剛的盛氣淩人一掃而空。
一觸即發的局勢也被這陣微風帶走,兩人靜靜地站着,内心卻不像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靜。
“但昨晚送進去的飯菜沒有動過,今天一早,無論我們如何敲門,她都不願意開門。”
布萊德擡眸看着他,神色嚴肅而擔憂,“我們沒有辦法,隻能破門,她已經不見了……”
似曾相識的操作讓希爾杜的心一緊,閉上眼,長長呼出一口氣,冷聲反問道:“所以你就找過來了?”
和他看見法音那時想的一樣,她果然是避人耳目,偷摸而來的。
“除了這裡,我想不到任何她能去的地方。”
布萊德緊緊盯着他,語氣再次回到了最開始的不友善。
到底是朝夕相處的人,尤其是在聽說了那位和蓮音長相極為相似的魔法使後,布萊德很清楚,無論是那位魔法使,還是陪伴在那位魔法使身邊的希爾杜,都成了法音現階段最大的執念——
無論他們如何阻攔,她都不顧一切尋找而來,隻為了見到那位耳聞多日的魔法使!
偏偏這時候正是月亮國一年一度的月之祭典,作為月亮國王子的希爾杜必須要出面的,那麼他極有可能會将那位魔法使一并帶回。
所以對于法音而言,這次的出逃她的目的地隻能是月亮國,也隻有月亮國!
“見過,然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