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娘生你不如生塊豬肉！豬肉！豬肉！”

“爹——”

“别說話。”

朝旭被歲恭捂住嘴，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回到家就被父親舉着鞋子一路追打的星澤，那兄長一邊跑、一邊還大喊：“我就知道不該回來！”

“還不回來！不回來！你帶着弟弟妹妹你想死哪裡去！”

“死哪裡都比死家裡強！”

“反了你了，出去六年不回家，翅膀硬了是吧！”

朝旭拉拉歲恭的袖子，讓他把耳朵放低，她才小聲地在他的耳邊說道：“以前阿爹和星澤，也這麼熱鬧嗎？”

“以前沒有。”歲恭也小聲地回答她，“以前我們出去鬧，阿爹打的都是育樹和育人。”

“所以阿爹專挑年齡最大的打。”

“噓。”

歲恭眨眨眼，不再說話。

院子裡的雞飛狗跳持續到父親跑累了，毫無架子地往台階上一坐，擡起手揮了一會兒，星澤立刻去屋内把茶杯放到他手中，在他身側坐下。

“爹，對不起。”星澤放低音量，同時用眼神提醒那兩圍觀的弟弟妹妹過來，“我信裡也解釋了。我們一到廬江，身份證明就被偷了，成了黑戶，然後陸家預感到要發生戰争，于是把我們帶去了吳郡，結果咱家這兒又開始被攻城。您看，我們這不是一安全，就回來了嗎？”

“你二叔，你告發的？”

“嗯。”

“還‘嗯’！”

父親又是一鞋子拍他背上，星澤橫豎不明白自己做錯了什麼。

“你二叔那個時候，躲在我們家，你一告發，很好，孫策直接派人來抓人，差點把我也抓去連坐。”

“爹，為什麼二叔會在我們家！他不知道那是殺頭的罪名嗎？而且你為什麼要讓他躲着！”星澤一聽，立刻急着辯駁，“我怕被發現我們窩藏他，才趕緊上報。本來他跟誰不好，跟孫策，爹你都沒看到他把廬江搞成什麼樣！”

“你以為二叔自願嗎？”父親喝了口茶，“他本來好端端地和同鄉出去種地，回來看見征兵，他不想去，硬是被拽了過去，上了戰場又怕死，混在陣亡的士兵身下躲了過去。”

“那你為什麼要讓他躲我們家！”

“畢竟是我弟弟，他哭着求我，我怎麼忍心放着他不管。”父親歎着氣搖着頭，“孫策攻到這裡，抓到了他，本來我也要被殺了，孫策一個弟弟，看見我們家那麼多藏書，當時眼睛就亮了(1)，他就求他哥，讓孫策不要殺我，說了很多好話。”

“那咱家那些藏書......”

“帶走了好幾本孤本，那小公子都樂瘋了。剩下的他說拿不下，過幾天再來。”父親掐指一算，“差不多快到了。你們幾個别出來搗亂，給我安分點，特别是你，童星澤。”

“孫家還有喜歡讀書的？”星澤對此表示不屑，“我在陸家那兒聽阿績罵了好幾天鄉野莽夫。該不會是想拿走裝樣子吧。啊！”

父親擡手又是一鞋子，朝旭現在信歲恭剛才那句話了：父親專挑年齡最大的打。

但是他們三個排排坐，說話的也是星澤，怎麼想也輪不到打其他兩個孩子。

“去裡屋呆着，沒喊你們名字别出來——”

“——什麼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