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上馬！”

孫權聽見護衛周泰在不遠處怒吼，他來不及回應，隻是人數實在太多，他的身上沒有甲胄保護的地方都被刺出了鮮血，好不容易跨上馬背，山越的刀槍就刺了上來，甚至刺破了馬鞍。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現在的他完全是被架在馬上，馬也走不動，他光是迎擊就費勁了力氣，雖然有甲胄，但寡不敵衆。

兄長，弟弟愚鈍，要命喪于此了。

“——孝廉！”

突然，一個聲音從身邊傳來，将孫權的意識重新喚醒。

那是周泰，他的身上、手上、臉上全是血，甲胄破破爛爛，幾乎已經沒有保護作用。

他沖了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拼死保護孫權，那些山越被他的氣勢吓到，動作遲緩了幾秒，也就是幾秒中，被收割走了性命。

“兄弟們！振作起來！把這些賊兵都殺回去！”

這一聲，讓先前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士兵受到鼓舞，争相舉起武器奮力迎敵。

“孝廉，您是指揮。”

周泰的聲音與他的血一起從口中噴出。

無需多言，隻要這句話就足夠。

孫權冷靜下來，迅速在腦海裡分析當前的戰局，山越有數千人，守城将領隻有幾百人，不少山越趁着他們大意已經殺進城内，但有城牆阻擋。沒有修整防禦工事，但還有可以利用的。

還來得及。

孫權看了一眼身受數十處創傷，但還能夠作戰的周泰，周泰也回以他一個堅定的目光。

“所有人！聽我号令！”

......

朝旭再一次見到孫權，已經是距上次見面的幾個月後。

孫策去征讨山越，孫權鎮守宣城，結果因為第一次做指揮，疏忽大意，沒有修整防禦工事，數千名山越突然殺來，若不是護衛周泰舍命相救，孫權早已命喪宣城(1)。

這件事是陸績從孫策的其他門客口中聽說，之後又立刻把故事帶回了家中，據說周泰身受十二處創傷，現在都還昏迷不醒。

“仲謀？”

朝旭買了新的筆墨竹簡，準備開始寫新的日常觀察記錄，就在陸家的牆邊看見了背靠着牆壁坐下的孫權。

“我聽說你是神女。”

“是有這件事來着。”

其實隻是個騙子。

“如果你是神女，你可以，幫幫我嗎？”

他看起來像是剛剛哭過，就像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哭，所以特地找了個不會被發現的地方，好不容易才宣洩完一輪感情。

神女其實是裝的，但是他現在似乎需要的是聆聽。就和當時那些百姓一樣。

不能放着不管。

朝旭在他面前蹲下，按照當神女時的記憶，握住他的手，放輕聲音，說道：“我會聽你說。”

“幼平還會醒過來嗎？”孫權雙手握住她的手，眼睛裡閃着淚花，滿是無助，“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我太大意，幼平不會受那麼重的傷。醫師們說，他能不能醒過來，都要看天命。既然你是神女，你一定保佑他吧。”

朝旭記得周泰，每次孫權出現，他一定會跟在他身後。

她沒有什麼所謂的神力，隻能聽着他悔恨的哭泣，放下手中的東西，輕輕地給他一個擁抱。

“他會沒事的。”

其實她也說不好，但似乎隻要這麼說就可以了。她察覺到肩上一片溫熱，孫權将頭搭在她的肩頭，無聲地哭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