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門,林凜央就看見,安信站着與什麼人在交談,一身靛藍青袍襯得他臉色有點發青。
見到來人,抽空朝這邊拱了拱手,然後安排人帶他們去居住的地方。
今年育仙大會是在鹿九山莊召開,但無論在哪開,正式開始前的先行誓,一定要在安阙宗舉行,這是雷打不動的。
因為每個參賽弟子都需要在長安律卷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并且在名字上滴上自己的血,消失即為上神同意修道,若一直存在則上神認為不适合修道。
同時也是立誓,為了蒼生,勤于修煉。
明日,既是育仙大會的先行誓,也是一月一次的雅議會,除了各大派弟子還有不少掌門都來了。
現下安阙宗主殿可謂是門庭若市,人頭攢動。
林凜央被于淺拉着到處認人,剛站定不久,就聽見門口一陣騷動。
循聲望去,穿過層層人群,直直地朝她走來。
“身子好些了麼?”
林凜央發現忘憂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會彎一點點腰,嘴角還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好些了,承蒙忘憂君挂念。那你呢?”
那你呢?
明明隻是普通的反問句,但在外人瞧來問得甚是親密。
“我現在挺好的,身體好好的,心情也好好的。”
感受到袖子一沉,聽到耳邊傳來于淺的身音,“你們倆旁若無人地這般聊天真的好麼?”
“大家不都在聊……”林凜央轉了半圈頭,才發現周圍的人都定定地瞧着這邊。
他們有的與同伴竊竊私語,有的滿面笑容捶胸頓足,有的女修則羨慕地看着她。
“公子太招搖了。”林凜央立刻換上标準的假笑。
忘憂充耳不聞,“愛看就多看一會,你不必在意别人的眼光是好的還是壞的。”
說着,就拉着林凜央的手往外走,
剛要走出門,就被人堵了回來。
在明淮上陸,能将忘憂堵回來的,除了念澤君也沒有别人了,“儀式馬上開始了。”
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忘憂有些惱,但也不敢反駁,對林凜央小聲道:“結束後我來找你。”
“肅——靜——請各位按照各門派站定,安宗主到——”
安信走到最後一排都能看到他的高度,但沒落座,道:“感謝各位的光臨……”
“不是我說,安信這個人像一夜之間長大了一樣,說話做事滴水不漏。”不知是誰,在林凜央耳邊說了這麼一句話。
“是啊……”林凜央輕歎,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昆侖虛這一趟發生了太多事——琉姬如願見到了白澈;失散多年的安信萬靈母子在食人谷重逢;之前隻知道要果子吃的小靈鳥搖身一變,化成人形……
而林凜央隻完成了師父交代的救人任務。
好像每個人都有得到什麼,又好像每個人正在失去什麼。
嗯?怎麼會有男聲?
忽然意識到,林凜央回頭,見是邊心遠,吓一跳,疑道:“你怎麼摸過來的?”
邊心遠:“摸什麼摸,安信在上面,我敢動麼?我們山莊跟天穹派挨着站的。”
“看不出來你還挺怕安信啊。”于淺一臉不可思議。
邊心遠不甘示弱:“看不出來你還挺八卦啊。”
而林凜央又有疑問了,看着打嘴炮的于淺和邊心遠,“你們怎麼看起來這般熟稔?”
邊心遠:“我們經常見面。”
于淺:“都是掌門親傳弟子,在修真界都有點名頭,不認識才奇怪吧。”
也是,明淮上陸雖大,但消息靈通。哪塊地界上發生了靈異事件,都是知曉的。
像邊心遠這般古道熱腸之人,總是哪裡有情況就往哪裡鑽,人緣自然好得沒話說。
跟于淺相熟也正常。
“……再次……”前頭緻辭的安信看了一眼這邊,加重語氣,“感謝各位。現在我宣布,育仙大會先行誓正式開始。”
安信下巴一擡,示意安阙宗弟子拿出長安律卷。
兩人捧着卷軸,一人扶住一頭,将長安律卷徐徐展開,上頭密密麻麻的律令閃着微微金光。
安信站在長安律卷的一側,道:“鹿九山莊的弟子請上前簽名。”
帶有不同樣式的鹿角發冠的修士們一一上前,在長安律卷上寫自己的名字,滴自己的血。
沒一會就輪到天穹派了,早就完成的于淺,瞥見旁邊用簪花小楷寫下的“林凜央”遲遲未褪去顔色,仿佛是用墨篆刻在了上頭,經久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