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維按滅手機,“所以這就是你當年要一個人擔下來所有賠償的原因?”
裴極猛然擡眸。
顧星維問:“他怎麼說的?”
裴極眼神不動。
“你今天必須說個明白。”顧星維又往前一步,與他隔半米而站,裴極眸色平靜,卻沒開口的意思。
相互僵持着,顧星維突然拽着他到沙發上,遞過來筆和紙,“說不出來就寫下來。”
裴極盯着紙筆,還是不動。
顧星維看了他一會兒,又說:“不想說那就一點一點回答我的問題,喬源說你們是小學同學,你小學讀的哪所?”
裴極眉頭顫了起來。
顧星維閉眼歎了口氣,起身擡腳,裴極擡眸之前,他突然彎腰,一手抓住裴極動不動扼他脖子的手,另一隻手捏着他的下颚,傾身吻了上去。
裴極愣了幾秒,擡腿就開始亂踹,顧星維連續承受好幾腳,在裴極給他拽開前一秒,自己離開了。
唇瓣分開後,“啪”一巴掌甩到了顧星維臉上。
火辣辣的,越來越燙,顧星維眸色平淡地看着他,裴極臉色沉得像是要把他殺了:“顧星維,這就是你他媽說的不亂來。”
顧星維眼尾泛起笑意,又湊上前戳一下他的唇角,裴極臉色更冷了,顧星維把一邊臉湊過去,“我不躲,你扇。”
裴極拳頭攥得咯咯響。
顧星維收回臉,看着他,又給自己倒了杯,遞到嘴邊不緊不慢而盡。
空酒杯放到桌上:“你喜歡我的,裴極,你承認吧。”
裴極的神情猛然錯愣。
顧星維眼神不變:“我太了解你了,你想做的事誰也攔不了,你既然想好了要跟Y字打頭的一起攪弄風雲,我不違背你意願,我可以不摻和,但商界隻有短暫的清洗,沒有絕對的幹淨,況野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舞台塌陷的真相出來,你及時抽身。”
裴極又不吭聲了,臉色白的像是沒一點溫度。
“我不是問你意見,更不是讓你答應我。”顧星維緩緩起身,“等案情水落石出,你走也得走,不走我綁你走。”
擰開門,顧星維又看向書房,沙發上的身影依然一動不動,看了好一會兒,顧星維緩緩帶上了門。
電梯聲響,走進去,不鏽鋼的玻璃倒映着他的側臉,睫毛靜靜垂了下去。
五年前,五月中下旬。
夜色垂暮,劇院外的空地上,烏泱泱站了一群人,顧星維一邊被保安和警方引導着随衆人往出口撤,一邊伸着脖子去瞧門口。
幾輛救護車圍繞而停,警方和喬源聊了些什麼,然後把他和坐在花壇邊沉思的裴極一起帶着上警車,顧星維眉心一蹙,掀起身側的警戒線就要跑過去。
“幹什麼?”兩位穿着制服的人攔過來,“這是看熱鬧的時候嗎?趕緊回去!”
顧星維攥着警戒線許久,緩緩松開,“抱歉。”
警車從人群前閃過,他手機響了。
卓南來電,“市分院,警局是當區分局。”
他眉頭顫了顫,在人堆裡亂竄起來,“要一份興樾要求的賠償條款同步陳瑞,你讓你爸關注下傷亡情況,結果一出來就告訴我。”
“你至于嗎?”
“送你輛車,自選。”
“保證辦妥!”
人群分散到路口,顧星維伸着脖子找到司機的身影,沖上車就讓司機帶他去當區分局。
燈光乍然,車水馬龍,黑色商務車于分局路邊而停。
後座,顧星維緊緊攥着手機,神色凝重的盯着幾十米外的警局門口。
裴極所有的設計稿他都看過,這次也是,施工團隊都說他有建築設計天賦,他又是個細節把控到極緻的性格,不可能是他的問題。
深夜警局門口還有人進進出出,顧星維眼神不離分毫,聽到司機打個哈欠,他說:“附近有酒店,去休息吧。”
司機走了,沒多久,手機響了。
陳瑞打來電話,“你讓卓南發過來的賠償條款是啥意思?”
“我聽到過一些消息,興樾願意注資這部音樂劇,是周白晴藏了私心。”顧星維說:“前段時間有人把周白晴的劣迹發到各個名校論壇了,她覺得這事是裴極幹的,記恨的要死,這場事故不算不可抗力,如果周白晴以出資方名義究責,裴極作為劇組法人不知道要賠多少錢,他一共才出過幾個作品,有一半還是公演,你讓律師根據賠償條款理理賬,以捐贈的名義提前處理了。”
“顧星維,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顧星維皺起眉:“我他媽又不是不讓你出,你管多少呢。”
“顧星維!”
嘟一聲,顧星維給她挂了。
天色由暗到明,裴極還沒出來,他腦袋靠在椅背上一直發呆,太陽光從車窗穿過來時,又收到卓南的消息。
沒有亡員,顧星維深深松了一口氣,但傷員十幾個,有一半還是圈内知名人士。
他又聯系陳瑞,陳瑞的語氣比他還差:“說!”
顧星維一聽她這語氣,比她更差:“再算算傷員賠償,給你一天時間,算明白喬源劇組要賠多少……”
“嘟”一聲,陳瑞給他挂了。
晚上8點,事故發生24小時後,警局的玻璃門又打開了,顧星維蹲在牆邊揪草,看到熟悉的身影,幾步沖過去,卻被喬源伸臂攔住。
顧星維看着低着睫不緊不慢往正門口走的裴極,他連忙說:“我是代表興樾來的。”
喬源一愣,裴極腳步跟着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