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要穿着衣服洗?”她問了一句,滾燙的手從衣擺下方伸進來,輕巧地解開了衣帶,他自知現下再遮也是無用,隻能當着她的面褪了衣褲,轉身疊放在池邊。
可就在他轉身放衣服的這幾息,謝定夷便從他身後逼了上來,他盡量維持着儀态,雙手撐在池邊,道:“陛下,别……”
“别什麼?”她哪裡會聽他的,掰過他的臉親了親,那隻手就順着腰身滑了下去,細密的吻落在他肩頭,直接道:“腿敞點。”
……
規律的呼吸在淅淅瀝瀝的水聲中逐漸開始變亂,沈淙伏在自己的濕衣上克制不言,深垂着的濕潤鴉睫就像是雨霧裡的蒲柳,在無聲的作弄中輕輕顫動。
“轉過來。”
聽到指令,沈淙小聲地喘了口氣,等了兩息才開始動作,在身後那人和池壁之間的狹小縫隙裡艱難轉身,垂着眼睛不去看她。
“擡眼。”
又是一個斬釘截鐵的命令。
被熱意熏出豔色的雙唇抿出了一個冷淡的弧度,凝成實質的白霧在他擡眼的瞬間逸散開來,緩慢地上升消失,露出一張沾了水汽、漂亮到令人失語的臉。
她總算滿意,嘴角露出一抹稍縱即逝的笑,俯身吻住他的嘴唇。
他松開牙關,不反抗但也不回應,甚至都沒閉上眼,就這麼靜靜地看着她吻他,高挺的鼻梁分開了金色的光幕,濃密的睫毛像是三足金烏的尾羽。
出衆的容貌,空前的戰功,鼎盛的聲望……抱着他吻他的這個人,中梁承平皇帝,謝定夷。
沈淙閉了上眼睛。
……
他的冷淡在翻覆的情潮中隻堅持了短短一刻鐘。
她就愛看他狼狽不堪的樣子,光用手便叫他死去活來好幾次,最後大發慈悲地将快要和池水融成一體的人鞠進懷裡,任由他抱着自己的肩背小口的喘氣。
“幾個月不見愈發不中用了,”她挑起一縷濕透的發尾纏在指尖,随口問道:“江州好玩麼?”
沈淙還沒緩過神來,但一開始的疏離和隐忍早已在這融融池水中散了個幹淨,滾燙的臉頰貼在她肩上,聲音又沙又啞,低聲道:“百姓淳樸,商旅繁華,别有趣味。”
“是嗎,”謝定夷道:“那這麼說來你在江州這幾月過得還算開心?”
聽清她的話,沈淙渙散的意識瞬間被收攏,腦海裡的那根弦也緊繃了起來——按理說他是應該開心的,梁安城雖然繁華,但他卻過得日夜懸心,不知那一日甯柏就出現在了他家院牆上,笑眯眯地對他說聲今夜陛下召,他就得起身梳洗,坐着馬車到外宮道,然後由一頂二人小轎擡入内宮。
即便是風塵之地的暗倡,深夜被召至高門大院也是四人擡轎,可他入的是禁宮,以他的身份必須要掩人耳目,是以才會連暗倡都不如。
這對他而言堪稱是折辱了,但給予這份折辱的是當今天子,他也隻得将這份折辱當成恩賜。
這幾月随妻外遣,他離了梁安城,總算不用再提心吊膽,能在入寝時分讀讀床頭幾卷書,然後滅了燈得個一夜安眠,這樣的平靜是他過去三年裡夢寐以求的,于他而言自然是舒心的——可說不開心……
走時明明說好三個月,可遣期到了卻一日拖至一日,生生等到春日才回來,他差點就以為是她不讓他回梁安了。
沈淙說不出自己一團亂的心思,低眉斂目,選了個謹慎又折中的說法:“與平日一般無二。”
謝定夷摩挲着他深陷的腰窩,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問道:“也未曾想我嗎?”
他自然知曉她想聽什麼,也知曉自己不該說,但天子威重,他隻能告訴自己不要違拗其心意,道:“自是思念陛下。”
她笑了聲,用濕淋淋的手将他的臉托至眼前,細細看了會兒,道:“嗯,假話我也愛聽。”
他垂着眼睫,沒有試圖去駁這句“假話”的決斷,直到謝定夷吻上他的嘴唇,将五指穿進他的發間。
萬般柔情之下,她的語氣還是帶着一絲慣常的命令,低頭輕啄他的側頸,淡淡擲出一字:“來。”
她又仰靠在了池邊,敞開一隻手臂,毫不在意地袒露自己的身體,那肩膀上橫亘着一條明顯的傷疤,發白的痕迹一路延至水下。
沈淙慢慢俯身,屏着氣息将自己沉入水中,烏黑的頭發如霧如風,細細掃過謝定夷腰間的肌膚,她按在他腦後的手明顯一緊,很快就發出一聲模糊的喟歎。
“靜川……”她輕聲喚他,垂眼看着池中如水草般飄搖的烏發,那清冷細緻的眉眼被蕩開的水紋攪得愈發模糊,更襯得他像深山淵湖中惑人奪竅的水魅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