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亦逍捉着他瘦削手腕,低頭對上他的雙眼,得意道:“這回舍得說話了?”
沈榭眸底積壓着怒氣瞪他,聞亦逍心情卻是從未有過的痛快。
窗外大雨淅淅瀝瀝,雨霧凝在玻璃上聚成潺潺細流,順着窗上兩人的倒影蜿蜒滑下。
沈榭在這一天遇到聞亦逍,從厭煩,到順眼,最後住進同一間屋子裡,看着他順利出道一炮而紅站在娛樂圈最巅峰。
而沈榭自己,卻褪卻羽翼,孤寂地消失在了一池溫熱血水裡......
沈橋不能評價值不值得,但卻仍替他惋惜。
雖然沈榭最開始對他來說,隻是書中過眼即忘的小說人物,可當他在沈榭身上重新醒來時候,卻發現整個世界都被充實豐滿了。
一些不曾在原文裡提及的空白被填滿,細枝末節的漏洞,也被輕描淡寫補上。
就好像無形之中有雙大手,将這個虛幻的書籍世界,一點一點填充的真實确鑿有血有肉。
就像沈榭的外婆,原文裡幾乎沒有出現過。
可在沈榭日記裡卻是催化他跟聞亦逍感情,及最後心無所念,割腕自殺的重要原因。
沈橋想不通,當初可以為沈榭外婆求醫奔波幾個晚上沒睡的聞亦逍,怎麼會在老人去世的時候,跟阮白在法國街上隔着車窗親吻。
沈橋也想不到沈榭看到這條信息時的崩潰與打擊。
或許早已習慣,也或許早已心死,所以他将匿名信跟那張偷拍角度及其浪漫唯美的照片壓在了日記尾頁。
書脊合攏,昏暗蔓延開,外婆病重的字迹透紙蓋在聞亦逍微微眯起的眼梢上。
像落幕,曲終戲罷萬籁俱靜裡所有一切都歸于漆黑。
隻是,站在巨幅幕布後與聞亦逍攜手謝幕的人,不再是沈榭而已。
沈橋将翻開的紙頁徹底合攏,聞亦逍跟另一個人隔窗捧花隔吻的笑臉,也被壓進漆漆黑暗裡。
将日記扔回抽屜深處。
他喉嚨處像吃了隻蒼蠅,咽不下,吐不出,膈應得厲害。
默默深吸了口氣。
沈橋掀回抽屜,連帶着沈榭跟聞亦逍那糾纏不清的七年一起推回黑暗裡。
伸手将褲兜裡的戒指掏出來丢在桌角,他翻出睡衣,又去外面拿上活血化瘀的噴霧,推門進了浴室。
宿小傑現在一聽他進浴室門就高度緊張。
搬了個小小的軟布矮凳坐浴室外,欲蓋彌彰般翻微博熱搜搭着話,“嘿,章小婕被爆出生圖了!”
原本隻是沒話找話,但看着熱搜裡不斷翻滾的火熱讨論,他忍不住嘿嘿笑着幸災樂禍道:“上次不小心撞了她一下,就非跟陸哥說我不長眼睛把她踩瘸了。害我被小劉嘲笑,好幾個月不敢擡頭看陸總臉色。還有,她老說跟我撞名字晦氣,這會該我說她晦氣了,嘿嘿!”
他刷微博刷得上頭,絮絮叨叨說個沒完。
沈橋将疊好的睡衣放在洗手台上,瞥了眼淋浴,再扭頭看看浴室磨砂玻璃門外面模模糊糊的一團影子,語氣無奈,“你别坐外面。”
裡面赤條條洗澡,外面蹲着個人,怪詭異尴尬的。
“哎呀,這有什麼啊。”宿小傑理直氣壯,“你家裡就咱倆,我這不看到點好笑解氣的新聞,想找人分享分享嘛!!”
“你别在意我,該洗怎麼洗就怎麼洗——”
隔着磨砂門,宿小傑聲音透着一股子模糊。
沈橋不想自己嘩啦啦的洗澡水流動聲被人用耳朵圍觀,從淋浴下走開,坐到浴缸邊擰開水龍頭開始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