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玉清風這才想起,自己是要去深谷的潭池溫泉裡泡澡來的,眼珠子一轉,升了調笑逗弄之意,便道:“我去泡個溫泉,妹妹可要同哥哥一同前去?”
白雪霜聞言,面上又是一紅,羞怒道:“誰要跟你去了!”正欲轉身就走,此時,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透過層層青竹傳入倆人的耳中。
玉清風同白雪霜對視一眼,腳下一點,倆人各自飛躍上一根青竹杆頂。
低頭往下尋去,就見離他們不遠處,幾十個黑衣遮面的人手持帶血的長刀,正急步追趕前方一個持劍的灰衣男子。
那男子持着一把長劍,一身灰衣已大半成了爛布,渾身又一半淋在血水之中,正是一副被數刀砍過的樣子。
男子腳下步伐雖未見停頓,但終究因傷勢過重,很快便被那些黑衣人追趕了上去,将他團團圍住。
刀光劍影忽地響徹竹林,男子勉力擋下砍向自己要害的刀口,但其餘身上各處卻是無法逃脫,眼見着這一身灰衣就要變成血衣。
幾枚如尖镖一般的青竹葉,嗖嗖擊中幾個黑衣人的心口,當即便倒地不起,沒了氣息。
剩下的黑衣人見此情形,紛紛環向四周找尋射镖之人,卻還未待尋到人影,又有幾枚尖镖射中其餘幾人,也是各個一镖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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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風同白雪霜自竹林頂部飄落下來,立在滿身是血的灰衣男子面前。
“多謝兩位相救!”男子擡眼一看,面前兩個人不過是才十七、八歲左右年紀的少年少女,卻不想如此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好的身手,可還來不及驚歎,許是失血過多,男子身子一歪便倒在了地上。
“人可要救?”白雪霜看了一眼倒地的男子,轉頭問玉清風。
“唉!原是想去林子的潭池裡泡泡澡,盡碰到這麼些人!”玉清風搖頭歎息道,“那些黑衣人都被我殺光了!眼前這個人不救?難道讓他等死嗎?他身上傷勢這麼重就這麼躺在這裡一晚上,鐵定到了明日太陽還未升起,就因吸入了這迷林裡的瘴氣,皮膚潰爛而死。”
說着,玉清風走到那人近前道:“算了,算了,小爺我送佛送到西,把你先安置到迷林外的山洞裡去,明天等你醒了再好好問問清楚,怎麼會闖到我魔教的迷林裡來,那些黑衣人又是誰吧!”
這裡是魔教總壇所在的迷林山谷與外界的邊緣,所以不免經常會有外頭的人誤闖了進來,但多半會因迷失在林子裡而走不出去,到了晚上就會被重重的瘴氣包圍,一旦吸入這些瘴氣便會全身潰爛而死。
不過要是運氣好,正好碰到魔教的人路過發現,而那個魔教的人又正巧是心情好的,樂于救人的,些許還能像現在這樣有一線生機。
當然大部分魔教的人都是看見當沒看見的,本來這迷林隻要有點江湖閱曆的人,都知道這裡是魔教的地盤,通常在還沒接近這迷林邊緣的百米之外就繞道走了,還敢闖進來的人,自己要尋死怪得了誰?
因此那些黑衣人就算沒死在玉清風手裡,也會在之後成了這迷林土壤的養分,隻是如今玉清風已經做了多此一舉的事,如果還讓這被救下的人死在了這裡,這豈不是自打雙臉?閑得發慌了?
玉清風蹲下身來,伸手點上男子身上幾處止血的穴道,随即一擡手,便将人扛上了肩頭,對身旁的白雪霜道:“此人雖身中數刀,不過待我回去給他醫治醫治,命還是能救回來。這些黑衣人所出的招式極其陰狠,招招刺向此人命門,想來是被什麼人圈養的殺手。你我既然已出手,自然不能留下活口,想他們的主人也非什麼善類,到時候找你我來尋仇,豈不是麻煩嘛。”
“呵!剛剛殺了這麼多人,怎麼不見你說麻煩,這回倒知道别人來尋仇是麻煩了!啰裡啰唆地扯這麼一堆!”白雪霜撅着嘴,看了一眼被玉清風抗在肩上的男子,道,“要不要去告訴我師父?”
“占時不必驚擾我幹爹,他跟我義父忙着呢!等這男子醒了問了清楚再說也不遲!”話落,玉清風自懷中掏出一個玉瓶,丢給白雪霜,指了指自己正扛着的人,“好妹妹!你去清理一下!”
白雪霜白了一眼玉清風,不情不願地将瓶蓋打開,往那些黑衣人的屍身上撒上白粉,頃刻間,屍體連着衣服一起化成了一攤攤膿水,沒入了草葉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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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竹搖曳的林間,一抹白影飛身而入,輕巧地穿梭其中,他的身側,一隻碩大的紅藍綠羽的畢方鳥兒,一邊鳴叫着扇動着雙翅。
手上的劍光所過之處,青竹的竹影映照其上,下一刻,隻見劍氣一收,長劍入鞘,幾片細長的青竹葉緩緩而落,人也跟着落于這青竹林間。
畢方鳥兒在林稍上展翅打着回旋,顔華龍一身白衣外罩一層輕薄紗衣,仿佛是從仙霧裡走出的下凡仙人,腰間挂着一串白玉狐毛,潔白如玉的狐毛裡卻有一撮血紅色格外顯眼。
顔華龍合上雙眸,側耳聆聽,風聲輕撫過一根根細長的竹身,帶起輕微的搖曳,竹葉自枝梢上輕輕飄落而下,歸于塵土之中。
良久,顔華龍一睜開雙眸,望着眼前熟悉的竹林景緻,一陣微風拂過,又掃落下幾片青竹葉來,帶起沙沙竹聲,白袍舞動,發絲微揚。
顔華龍不由擡手,将一片随風落下的青竹葉片捏于兩指之間,轉動着把玩,漆黑的眸子中映射出青竹的淡綠竹影。
顔華龍自懷中取出一隻香囊,将手中的這片竹葉收入香囊之中,然後繼續尋着兒時的記憶,沿着林間小徑,蜿蜒曲折着往前走,很快,那片如梯田一般的潭池,合着袅袅熱氣出現在他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