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清風同顔華龍二人出了洞去,石門便在他們身後徐徐關上,融入山石草木之間,仿佛不曾有過一般。
倆人一路沿着下山的小徑蜿蜒而下,兩側林木參差,空氣中隻微微帶了些許涼意,與迷林山谷中的深秋之景相比,這邊隻不過剛剛才入秋的樣子。
再轉過一個彎道,便見前方幾個人立在一塊巨石之下,閑語清談。
“陸英!”玉清風幾個健步,擡手喊道。
“少主!”陸英揮了揮手。
“清風哥哥!”白雪霜這邊剛喊完,往玉清風身後一望,就見顔華龍自後方慢慢走到近前,眼睛一亮,“小師叔!”
顔華龍走到玉清風身旁,向衆人微微一點頭。
“怎麼你也跟了來?”玉清風見白雪霜也在,不由驚訝,想自己之前故意不告訴她,就是怕一個女孩子家跟着他們這一幫粗漢子混不方便,到時候萬一他們想做些出格的事,白雪霜準會去向義父幹爹告狀!
“怎麼?我不能來?哼!清風哥哥就是壞!故意不告訴我!還好還有陸英哥哥在!”白雪霜說着就閃到陸英身旁,勾着陸英的一隻臂膀吐舌道。
“昨天霜兒在我家,我爹娘留她吃的晚飯……”陸英抓耳撓腮,口齒打結道。
“小師叔可還認得我?”這邊一個身材略顯魁梧的少年指着自己,對顔華龍道。
“你如今模樣變了那麼多!誰還記得你?”玉清風一手捏向少年胸前猶如鋼鐵般硬實的肌肉,揶揄道。
少年拍開玉清風的手,指着自己對顔華龍道:“我叫金七,是魔教四聖之一九天童姥的徒弟!我們小時候一起去潭池裡泡過澡!記得嗎?你那時還泡暈了,是這隻瘋猴子把你救了起來。”金七指了指玉清風,“你醒來看到這隻瘋猴子吓了一跳,就把瘋猴子一把推到池裡去,然後這猴子面子挂不住就跟我打了一架!”
顔華龍面上一愣,似是想起什麼來,耳朵根微微一紅,撇開頭神色閃爍道:“我不太記得了。”
“哎?不記得了?也是,小師叔你那時候年紀還小嘛,不記得是自然!”金七撫着自己的下颚點頭道。
“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虧你還拿出來講!當年被我的拳頭打得還不夠是不是?”玉清風跳起身,一把勾過金七略粗的脖子卡着他的喉嚨,又舉着另一握拳的手在金七眼前晃動。
“去!去!去!就你這小身闆!小拳頭!估計如今一拳就能被我打趴下了!”金七手肘一推,甩開玉清風。
“來!來!咱們現在就比試!比試!”玉清風不服道。
“我們還是趕緊下山去吧!晚了就趕不上街市的熱鬧了!”陸英在一旁提醒道。
“是啊!快走!快走!要打你們等會兒在路上打!”白雪霜兩手推着玉清風的後背,把人往前推。
“唉!唉!死丫頭!慢着點!”玉清風腳步一閃,連跨了兩級石階。
顔華龍走在最後,多年前衆人嬉笑打鬧的場景依稀在腦中浮現,那時候頑皮的小兒們如今一個個都長成了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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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水馬龍的街市,攤販店鋪鱗次栉比,叫賣聲此起彼伏。
胭脂水粉珠钗頭花的小販前時不時圍着幾位婀娜的女兒家,一旁賣山水字畫替人代寫書信畫些扇面的青衣書生,時不時投去目光,女兒家們擡袖掩面嬌羞嬉笑着回看一眼,青衣的書生便慌忙收了神色,整理着面前桌攤上好似總也裡不齊整的字畫竹扇。
前方喝早茶的茶樓門前人進人出,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擡袖一供手,沿着茶樓的外牆幾家賣包子糕餅點心的小攤冒着騰騰熱氣,茶樓裡的店小二在門前招手一喊,趕忙把剛蒸好的包子點心送進茶樓裡。
對門的酒樓這才剛剛将門闆打開,一筐筐一簍簍前一天預定好的瓜果蔬菜雞鴨魚肉被擡送進了後廚房,等着午間開張迎客。
玉清風一行人跳街竄巷,看上什麼好玩好吃得就要趕上去看看嘗嘗,幾個人氣韻樣貌本就不俗,引來不少路人頻頻側目,倒也成了這街市上一道别樣的風景。
往一處瞧去,一個說書人站在一處高台上,正口沫橫飛,手舞足蹈。
“我們去聽聽!”白雪霜看着心癢,想知道這說書的正在講什麼驚天動地的故事。
“這有什麼好聽的,說書的從來講得的都是些子虛烏有的東西!”一向愛湊熱鬧的玉清風,卻一反常态地露出無趣的神色。
“我也想聽聽。”陸英看着白雪霜道。
于是玉清風被白雪霜和陸英二人左右一架,往說書的那邊走去。
隻見高台下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不少人,玉清風他們幾個擠到了前頭。
說書人手裡拿着一把扇子,身側放了一張方桌,桌上擺着一隻茶盅,就見他一會兒展扇,一會兒又合上扇子,說得眉飛色舞,連一口茶都顧不上喝一口:“再說那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魔教,多年前魔教四教齊集中原,為一統中原與整個中原武林為敵,後來被武林盟主白慕瞳帶領着各大門派大戰了三天三夜……”
“誰說我爹帶着别人打我師父了!”白雪霜聞言,就要飛身躍上高台,将那說書的人痛打一頓。
陸英趕忙将白雪霜拉住,身旁玉清風譏笑道:“我早說了這些江湖說書的都是閉着眼胡謅,你卻非要來聽!”
“真是氣人!我爹和我師父乃是結拜兄弟!哪裡來得這些胡言亂語!壞我爹爹和我師父名聲!不行!這口惡氣我可忍不下去!”白雪霜說着又要飛身躍起,卻又被一旁的金七出手按住。
“這些人也是為了混口飯吃,算了!算了!”金七笑道,“便是天上的大羅神仙也能被他們說出個子醜寅卯來!”
“可我就是忍不了!”白雪霜緊握手中佩劍,怒道。
“小懲一下倒是可以。”顔華龍道,指尖便凝聚起真氣,往那高台上一彈。
說書的人忽地兩腿一彎,撲通一聲跪在了高台上,仿佛向台下的衆人行了一個大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