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同前輩一起去軒轅谷中,喝上一杯茶再走!”白慕容轉頭,對弘影含情笑道,伸手便自然地握上了弘影露在披風外的一隻手。
這一幕,又看在了身旁顔華龍的眼眸裡。
顔華龍看着這二人交握的雙手,自己藏在袍中的手不由握緊,手心捏出一把細汗,想這二人如此親密自然的樣子,自己何時也能如此?
微微撇了頭,不由自主地看向玉清風,正好撞上玉清風一張帶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之後又在瞬間轉成嬉笑的慣常表情。
“咳咳!”玉清風擡起一隻手,攏成拳頭放在嘴邊,假裝自己并未注意顔華龍剛剛神色間的變化,又像是故意要打破身旁總是自顧自進入二人世界的倆人,道,“這裡的天氣果然是要冷上許多!”
顔華龍見玉清風故意僞裝起,剛剛看着自己臉上的那一絲疑惑,心道莫不是他誤會了什麼?以為自己在吃大師兄和白前輩的醋嗎?不自覺地在臉上露出一抹苦笑。
玉清風見顔華龍這一笑,心理咯噔一下,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忽地想起曾經顔華龍剛來魔教的時候,自己也是這般傷心嫉妒,于是拉起顔華龍的一隻臂膀将人拉近耳邊,低聲道:“你大師兄已經是我義父的‘兄弟’了,但你還有我,我是你的兄弟!”玉清風本想說你大師兄已經是我義父的人了,又覺得這樣說話太過露骨,恐刺激到顔華龍,于是改了口道。
顔華龍冷不丁被玉清風拉到近前,又聽這突然來得這麼一句話,面上一愣,看着玉清風的眼神像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話的樣子。
兄弟?顔華龍眉目一跳,心道,看來他果然是誤會了什麼,又覺一陣匪夷所思,難道這玉清風還不知道他大師兄和白前輩早已超出了兄弟之情嗎?
忽又一想,玉清風同他一樣,不過才七歲時就跟着百鬼卿在霧林裡修煉習武,過着十年與世隔絕的生活,前幾月才剛自那霧林裡出來,想來自然是不明白男人與男人之間的情意的。
而他,雖在軒轅谷裡也是與世隔絕的生活了十年,但終究還有一個一年回軒轅谷一次的大師兄可以為他解惑。
每次大師兄回軒轅谷替師父煉藥,白前輩必定會在之後大師兄出谷的那一日等在谷外,接大師兄回去。
他曾問大師兄:“大師兄為何對白前輩這般好?能不能留在軒轅谷裡,别走了?”
弘影看了他一眼,望着園中迎風傲霜的金梅,用面對白慕容時才會流露出來的柔情,仿佛是對着面前的金梅低語道:“當有一日,你喜歡上某一人的時候,就隻會想着要跟他在一起。”
“喜歡上某一人?”顔華龍喃喃自語,當時他并不太明白這話裡的含義,隻呆呆地又擡頭問道,“大師兄喜歡白前輩?可是,大師兄不是也喜歡師父,喜歡我嗎?”
“不一樣,等你遇上了自會明白。”那時大師兄弘影嗅着金梅的香氣,對顔華龍道。
所以,他很早便朦胧得知,男人與男人之間除了有師徒之情、父子之情、同門之情、兄弟之情之外,還可以有另一種情。
這邊,玉清風見顔華龍突然愣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想來定是自己的一番話對他起了作用,于是伸手拍了拍顔華龍一側的肩膀,以作安撫道:“走吧!我們下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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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風同顔華龍、弘影,三人下了樓船,目送白慕容乘船離去。
“走過這片金梅林,越過前面那幾個山頭,就是軒轅谷了。”顔華龍指着一處山巒,對玉清風道,“我們走吧。”
“等下。”玉清風兩指放于嘴間,吹了一聲口哨。
片刻之後,一條巨龍自雲端遊下,與它一起的還有一隻紅藍綠羽的鳥兒。
“燭龍,畢方。”弘影看了一眼玉清風,又看了一眼顔華龍。
“我養得,乘上它去軒轅谷更快些。”玉清風撓着後腦,不好意思道,“我家的這隻孽畜最近常喜歡跟小師叔的畢方在一塊兒玩,嘿嘿,所以也跟着一起來了。啊!幹爹之前說想跟義父您一同乘坐翔龍舟,所以才沒叫它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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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三人飛身上了燭龍,隻一瞬,便到了軒轅谷的境内。
一眼望去,眼前連綿起伏不絕的山谷已是銀裝素裹,正值深冬之季。
湖面結起厚厚的冰層,原本湍急的瀑布此刻凝結成串串冰淩,玲珑剔透閃爍着銀白晶亮的光,岸邊的樹木枝丫因這極寒怒放出朵朵潔白冰花,皎潔晶瑩。
遠處的山間一座青灰琉璃瓦的攢尖頂的高聳樓閣,背山面湖,俯瞰這一片銀白的冬日之景,中間高挂的匾牌上不知何人狂狷地寫下“軒轅”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