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華龍在鏡湖中浮浮沉沉,隻感覺雙眼重得怎麼也睜不開,腦中紛雜的畫面流轉而來。
時光匆匆,又是幾年過去,他和玉清風都長大長高,他們遊遍四海,乘着燭龍跨過五湖,玉清風身邊的朋友也越來越多,那個陸英,那個金七,還有那個白雪霜,還有玉清風一路上結交的男男女女都來了,早已不是他一個人陪着他。
他失落茫然間,忽然聽到玉清風對他說:“我要成親了!”
“誰!你要跟誰成親?”他掐着自己的喉嚨卻發不出聲,隻是不停地張着嘴動着。
“你說什麼?我聽不見!”玉清風迷惑地看着他,“我要跟我的娘子走了,以後我便不需要你再陪我了!”說着,不知何時玉清風身旁出現一名女子,那女子看着似乎十分眼熟,忽地想起正是多年前玉清風曾經在那街市上救下的女乞丐。
“别走!别走!你不是說要跟我成親的嗎!?”顔華龍想喊卻依舊發不出聲,想要追上去,可眼前一團團迷霧聚攏了過來,玉清風已和那女乞丐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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顔華龍醒來的時候,玉清風一張因湊得過近而放大的臉出現在他眼前,正睜着那對入鬓的劍眉眨眼看着他,眼中透露着一絲擔憂。
“小師叔!你可算醒了!”玉清風收了神情,見顔華龍剛剛眉目深鎖,額頭冒着汗珠,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好之事,又不敢貿貿然然詢問揭人傷疤,便換上平日的嬉皮笑臉道,“小師叔,你在幻境裡看到了什麼?怎麼這麼久都不舍得出來?是不是夢見金銀滿山,仙子下凡?”
“我對那些毫無興趣。”顔華龍冷冷道,忽又覺得自己态度過于異常,又換了笑道,“隻是夢見師父新教了我幾招劍術,一時沉迷在裡頭出不來罷了。”
“小師叔真不愧是軒轅老祖的關門弟子,即使在這鏡湖幻境裡也不忘摸索更高深的武學來精進自己,不像我看到的都是些不值提的芝麻小事!”玉清風知道顔華龍在撒謊,面上卻不動聲色,心道,剛剛見他醒來之前神情明明痛苦萬分,定是在幻境裡夢到了不愉快之事。
想他是不是夢到了他小時候,在霧林裡受百鬼卿冰針所傷之事?除了這個玉清風再想不出軒轅老祖和他義父弘影關切守護的顔華龍,還有什麼能令其如此惶恐,一想到此,衣袖下的拳頭不由握緊。
“你在幻境裡夢到了什麼?”顔華龍聽玉清風如此說,心中不由升起好奇,不知他可在那幻境裡夢到自己?
“沒什麼,都是些兒時和陸英他們瘋玩的畫面。”說着,玉清風伸手便将顔華龍拉了起來。
一聽陸英二字,顔華龍面色一瞬灰敗,卻聽玉清風又到:“還夢到我将來和你遊闖天下的事!”說話間,人已拉着愣神的顔華龍飛身躍上燭龍,“我們走吧!”
二人一離開鏡湖,那幽藍色的湖水便跟着消失不見,好似從未有出現過一般,但剛剛他們在幻境中看到的夢境,卻在他們心中無法跟着一同消失。
玉清風同顔華龍還有畢方鳥兒乘着燭龍在雪谷中遨遊,好似無邊無際,看不到盡頭,實則細心留意,不過是在原地打轉,周身景物始終沒有任何變化。
“軒轅陣共有五陣,按五行八卦所布,每一陣都對應着五行,金、木、水、火、土。我們已闖過金與水兩陣,還剩下木、火、土三陣。”顔華龍肅然道。
玉清風側頭看向顔華龍,一身白衣好似融到了身後的風雪裡,仿佛下一刻就要随着身後白茫茫一片遁形而去。
當年你可曾怪恨我?那噬骨針是不是很痛?那時你不過那麼小一點……
“怎麼?”感受到玉清風的視線,顔華龍也側頭看向他。
“你剛才在鏡湖幻境裡是不是又想起了霧林……那冰針很痛,我知道!”玉清風半側過身面對顔華龍,神色間顯出自責内疚。
顔華龍不想玉清風會突然提到此事,一時不知如何回應,隻是看着玉清風,又見他滿臉自責愧疚之色,心中不由暗自高興,臉上卻是冷冷道:“都是小時候的事了,我早就忘了。”
“你果然是怪我的。”玉清風垂下眼,歎氣道。
聞言,顔華龍心中一動,收回看着玉清風的目光,望着前方連綿的雪谷,眼内珠光閃動,露出一副好似果真還驚懼幼時因霧林被冰針所刺之事,而存有兒時陰影的痛苦懼怕之色,咬唇道:“那你以後,可要對我好一點。”
玉清風聞言,面上立刻露出喜色,忙道:“不用你說!我也會對小師叔你好的!當然,以後會更好!”
顔華龍心一聽那“小師叔”三個字又不快起來,但面上卻是不露聲色,一來他羞于表露,二來他也不希望玉清風誤會他心胸狹義總斤斤計較過往之事,于是強壓下心中複雜心緒,繼續扮着一臉嚴肅,言歸正傳道:“金生水,水生木,看此情形,我們應該已在了木陣裡。木分陰陽,地上之木為陽,地下之木為陰,能屈能伸,剛柔相濟,而此陣之名為‘移花接木’。”
“這四周白茫茫一片,草木都被冰雪覆蓋,如何破這木陣?”玉清風環顧四周,茫然不解,忽又反應過來道:“難道我們此刻正身處在這木陣的陰面?要穿破這腳下厚厚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