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府的書房裡,管事的又帶着賬本來找張青衣。
“這倒是比花天酒地來得好些,隻是這……”管事翻開賬冊,指着上面一行行的數字,苦着臉道,“大人,這些銀子是算借給他們的,還是送給他們的?”
“送?你倒是大方,自然是借的!”張青衣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
“借?這些個‘借出’去的銀兩……還真能再還回來?”管事的有些狐疑。
“自然是能啦!等會兒我還要去宮裡,你去把車馬備上。”張青心道,到時候把這本賬目丢給他幹爹就行了,魔教總壇還能缺銀少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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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青衣這兩天往皇宮裡頭跑得特别勤快,似乎姬子嬰隻要擡個頭,就準能瞧見他的身影。
以前除了早朝和要緊事要上奏之外,就是姬子嬰派人來三請四喊得,也難得見他來得這般快,曾有一段時日裡還是他姬子嬰換了平民裝扮,親自來了宰相府裡找他的。
“你這幾日老沒事在朕的眼前晃做什麼?”姬子嬰從奏折上擡起頭,見張青衣悠閑自在地坐在一邊喝茶,就跟他在自己的宰相府裡一樣,小卓子還派了一人在一旁專門伺候着。
“皇上不喜歡微臣陪着?”張青衣朝小卓子挑了挑眉,小卓子立刻心領神會,把早就準備好的一盞茶端了上來,“嘗嘗,這是用前年我家院子裡的一棵老梅花樹上的雪泡的。”
姬子嬰接過小卓子端過來的茶,聞了一聞,淡淡的梅香撲鼻,低頭嘗了一口,道:“好茶。”
“那是自然!”張青衣也端起自己的茶盅,繼續品着香茶。
小卓子接過姬子嬰手裡的茶盅,姬子嬰看着張青衣道:“茶,朕也喝了,說罷,有什麼事需要朕替你辦?”
“微臣就是突然醒悟過來,覺得過去陪皇上您少了,所以現在就多來陪陪皇上您,也不辜負皇上您在壽宴上讓微臣坐得那把椅子!”張青衣一臉誠懇模樣似得笑道。
“今日朕不必你陪了,宰相大人可以早些回府。”姬子嬰又轉回奏折上道。
“其實……微臣是有一件小事。”張青衣站起身,走到姬子嬰的身側。
“什麼事?”姬子嬰批改着奏折,也不看張青衣。
“皇上前些時日為那些北狄人憂心,微臣不是找了一個法子來替皇上分憂嗎?”張青衣道。
“嗯,是個好法子。”姬子嬰又拿了一本奏折翻看。
“可是,法子雖好,就是費些銀兩。”張青衣笑道。
“此去路上他們是要多些盤纏也好方便行事,走之前,朕會讓小卓子多準備些銀子給他們帶去。”姬子嬰在手裡的奏折上圈了幾筆。
“皇上對清風真是愛護有加啊……微臣其實……”
“宰相大人要是無事,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有小卓子陪着朕便可。”姬子嬰打斷了張青衣的話,又示意小卓子送客。
張青衣隻得離開,臨走還不忘說一句:“微臣明日還來陪皇上!”
待張青衣人一走,姬子嬰便放下手中正在批改的奏折,慵懶地靠在身後的靠枕上,嘴角還挂着一絲似有若無的笑來,問小卓子道:“那些個娃娃們差不多快把宰相府掏空了吧?”
“啟禀皇上,正是如此!所以宰相大人才會一個勁地往皇宮裡跑,想讓皇上您多給他些銀子。”小卓子笑道。
“往日裡朕找他,他給朕擺架子,這會兒倒好,終于輪到他來求朕了!就讓他每天這樣往這邊跑吧!誰讓這主意是他自己出得呢?”姬子嬰合上眼休息,隻覺心情極好,“朕突然感覺有些餓了,你端些吃食過來……就上次那個叫什麼金卵的糕點吧。”
小卓子領命,便往外頭吩咐去了。
那邊張青衣出了皇宮,笑容滿面,神清氣爽,坐上自家馬車,便往事先跟人約好的一處茶樓而去。
前些時日,他收到白慕容的飛鴿傳書,說姬子嬰為了朝中瑣事,又為了小姬堯是煞費了苦心,食不能寝,夜不能寐,讓他多費些心思。
張青衣自然是知道這些的,于是思來想去,想起姬子嬰之前曾特意喬裝成平民模樣,大晚上的來府裡找他,好像自己每天能讓他看見,就能讓他高興些,于是這幾日就演了這一出出上門要銀子的戲碼。
他知道姬子嬰吝啬的很,為了這一國,每一分錢都細細打算着花,這次要不是為了小姬堯,又哪裡會舍得如此鋪張隻為給他過壽?
幾日之後,小卓子帶着幾個宮人來了宰相府上,将皇上賜給玉清風他們路上用的盤纏帶了過來,随後又悄悄地塞了一個錦囊給張青衣,說這是皇上自己的私房錢,從日常用度裡摳出來的,讓他好好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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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風他們一行人在京城裡住了個把月之後,從宰相府裡要了銀子,買了地買了房,又買下了幾間鋪子和酒樓,置辦好這一切乘着燭龍和畢方再次啟程。
他們并未先去與北狄人交界的邊關,而是先轉道去了魔教位于北邊的分壇。
此時已經入秋,漠北的草原上一派秋日盛景。
藍天白雲之下,草原上奔馳着駿馬,遠處的雲杉、白桦林黃橙青綠交錯,色彩斑斓,景色怡人。
隻見那駕着駿馬奔馳在最前頭的男人,一雙幽蘭的眸子仿佛是栖息在這漠北草原上的頭狼,他甩着手中馬鞭,馳騁在這金色的草浪裡,又猶如一隻展翅高飛的雄鷹,此人正是魔教北壇的教主遙定。
突地,遙定的駿馬一聲嘶吼,踢踏着前腿,他勒緊馬缰,擡頭望向天空,身後跟着的侍衛也将自己的馬都停了下來。
天空之中一隻窮奇展翅俯沖而來,它的背上正坐着一個雙眸黑如琉璃的男人,此人正是北壇的副教主,魔教總壇教主白慕容曾混迹江湖某一門派之時的同門師弟,葉琦。
葉琦駕馭着窮奇自馬群的上空飛馳而過,遙定嘴角一展,飛身躍上窮奇,跨坐在窮奇的背上,摟住葉琦的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