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谷冬日的夜晚風雪凜冽,張伯将屋内的窗推開一半,風雪立刻肆無忌憚地灌了進來,刺的他睜不開眼,隻得趕緊把窗戶又重重關上。
他在屋内踱來踱去,不住地搓着雙手,終是下定了決心,披上襖袍頂着風雪推開了屋門。
張伯站在陵重台的屋門外,高聲道:“我老了!陪不了您幾年了!可您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能把那孩子帶回來,證明您在他心裡有多麼重要!他有多麼希望得到您這個爹的肯定!當年您把他交給我照料的時候對我說,等他長大,您要将一身絕學都傳授給他,不讓他受一絲一毫的傷害!”張伯稍稍擡頭,迎面看着風雪,他用盡了力氣大聲朝屋裡說話,但風雪仍舊毫不留情地吞沒了他的聲音,但他知道,憑着陵重台的耳力,定能聽清他說些什麼。
張伯繼續對着門内喊話道:“您看看這外頭的風雪,那深谷裡的要比這裡強上數倍!如今,要傷害他的卻是您啊!顔姑娘泉下有知該有多麼傷心那!”
忽地,門從裡面被打開,陵重台一臉怒容地站在門前,對着張伯道:“我是為他好!他堂堂七尺男兒!卻要同一個男人整日厮混在一起!他娘要是知道才會傷心!”
“難道當年顔姑娘跟您這糟老頭子厮混在一起,就對嗎?”張伯反問道。
“我哪裡就是糟老頭子了!那時江湖上的人已經尊我一聲‘軒轅老祖’,我向來穿衣打扮都規規矩矩幹幹淨淨,那裡是糟老頭子了?”陵重台不悅地反駁道。
“咳咳……”張伯幹咳兩聲,掩藏去眼中笑意,他的尊主其實還是當年那個孩子心性的尊主,于是道,“我的意思是說,您看您那時跟顔姑娘在一起的時候有多開心!為什麼輪到自己的兒子身上就不行了呢?您那時恰巧喜歡上一個可以做您重孫女兒的人,而您兒子如今則是恰巧喜歡上一個男人,雖與普通人不同,但這裡面的感情都是真的!”張伯毫不在意陵重台越發難看的臉色,道,“我相信顔姑娘當年就是知道您是可以做她太爺爺的人,也一樣會愛着您的!”
說完這些,張伯裹了裹身上的襖袍轉身便走,丢下此刻一臉呆愣,陷入重重回憶的陵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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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清風是被凍醒的,當他醒來時,隻見身旁火堆的火已經隻剩下紅紅點點的碳心,不知何時恢複成原本身形的顔華龍剛剛翻了一個身,将原本蓋在倆人身上的衣物整個卷了去,如今正香甜地熟睡在一旁。
光裸着身子的玉清風打了一個噴嚏,也沒能把顔華龍從睡夢中驚醒,他苦笑一聲,坐起身來,用一根樹枝挑了挑快要熄滅的火堆,重新将火燃了起來。
“咕噜咕噜……咕噜噜……”玉清風摸摸自己一整晚沒有進食的肚子,四下張望,隻見四周隻有凹凸不平的石壁,連棵草都沒有,不由又唉聲歎氣起來。
忽地,他眼睛一亮,一個黃灰色的小東西從他眼前快速的閃過,不等這隻小山鼠鑽入石縫間,一根細絲就将它的身體整個纏繞住。
“可算找到能吃得了!”玉清風收回冰蠶絲,提着手裡的小山鼠喜道,随後他将這隻倒黴的小山鼠處理了下,放在火堆上烤。
顔華龍是在一陣食物的香氣中醒來,他揉了揉睡眼迷蒙的雙眼,下一刻臉頰的一側被探頭過來的玉清風親了一口,随即一隻烤的香噴噴的小山鼠出現在他眼前,那上面還撒了一些他一直随身帶着的香囊裡的草藥香料。
顔華龍接過玉清風手裡的烤山鼠,看了看玉清風,發現隻有一隻,問道:“你不吃?”
“就一隻,你先吃,留些骨頭給我啃啃就行!”玉清風笑道,說得雲淡風輕,可惜肚子卻不争氣地在此刻又叫喚了起來。
“這小東西能有多少骨頭?”顔華龍搖頭笑道,撕下山鼠身上一小塊兒肉,送到玉清風嘴邊。
玉清風也不客氣,伸頭就把肉含入嘴裡,也跟着把顔華龍的手指也含了進去。
顔華龍像被火燙了一下,猛地将手縮了回去。
“好吃!”玉清風像吃了什麼山珍海味,細嚼慢咽地在嘴裡回味着這塊送入嘴邊的肉。
就這樣倆人你一小塊兒,我一小塊兒,很快将這隻小山鼠分吃得連骨頭也不剩了。
可惜小山鼠畢竟太小,隻能占時解一解他們的嘴饞,并不能填飽肚子,于是玉清風道:“既然能有一隻進到這裡面來,說不定等會兒就有第二隻!”
“哪兒有那麼巧的事?”顔華龍不由好笑地反駁道。
他話音剛一落下,就聽耳邊傳來一陣“吱吱”聲,不由驚喜地擡眼望向玉清風,玉清風此刻正得意地對他笑着,一隻手指着一個方向,那個方向有個黃灰的身影在石縫間探出了半個小腦袋。
這隻明顯比剛才那隻警惕許多,腦袋剛探出,又立刻縮了回去。
玉清風對顔華龍眨了眨眼睛,隐去自己的氣息,一步一步無聲無息地向石縫間靠近,也許是火光下玉清風的影子驚動了小家夥,那隻小灰鼠轉了個身,往石縫的深處鑽去。
冰蠶絲也跟着纏過去,可惜這隻灰鼠太過機靈,借着石縫的遮掩,正好躲過了想要纏繞住它的冰蠶絲。
冰蠶絲沒有能纏上灰鼠,卻纏上了卡在石縫間的一塊石頭。
玉清風想要收回冰蠶絲,感受到了這股阻力,微微使力一拉,石頭跟着冰蠶絲一起被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