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看到了,你們的首領——阿圖魯的船已經被一把火燒了,他現在自身難保,你們這些先來送死的急行軍他早無暇顧及了。”謝玄持槍立于馬背,“不過你們既已投降,我們自然會以禮相待。”謝玄俯視着瑟瑟發抖的東瀛水匪,眼裡透着譏诮。
“全部帶走!”謝玄一聲令下,進了浙水城。
黎瑛雪這才發現,謝安白早已不見蹤影。
待安撫好城中百姓後,黎瑛雪将謝玄請進了官邸。
“今日多虧謝将軍,我替浙水的百姓感謝謝将軍。”黎瑛雪躬身。
謝玄上前一步扶起黎瑛雪。
“郎中多禮了,若非郎中傳信于我,我也無法提前部署釜底抽薪。”謝玄微微笑着,“郎中愛民如子,願與浙水百姓共進退,是百姓之幸。”
我何時傳信于他?黎瑛雪摸不着頭腦,又轉念想到大約是謝安白的手筆。
黎瑛雪沒有應聲,隻是輕輕颔首。
謝玄若有所思地看着黎瑛雪,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開口問道:“請恕我冒犯,不知您身為郎中如何得知東瀛水匪來犯。在下禦下無方,與您相比,我軍中情報實在是姗姗來遲。”謝玄一番話語氣謙卑,卻含了些質疑。
黎瑛雪有些心虛,但轉念又覺得謝玄并無資格如此質問于她,嘴角扯起一點弧度:“謝将軍抱歉,這是浙水的軍事機密。”
謝玄心下了然,不再追問。
寒暄幾句之後,黎瑛雪給謝玄安排了住處,謝玄便告辭了。
“祁商。”待謝玄離開後,黎瑛雪叫來了祁商,“你見到袁先生了嗎?”
祁商搖搖頭:“未曾。”
奇怪了,小安這是去哪裡了?
此時的謝安白躲在紅蓮樓中跟柳妤喝酒。
“你不去見見你哥哥嗎?以軍師的身份,他不會懷疑的。”柳妤勸道。
謝安白的臉頰上已經泛起了一陣紅暈,東倒西歪地含糊道:“柳姐姐,我……我不能去,我……我……”謝安白說着說着,一頭栽到下去,睡着了。
柳妤輕輕歎了口氣,心疼地将謝安白抱到床榻上,又為她蓋好被子。
“柳姐姐,謝将軍來了。”剛安頓好謝安白,就看到玄松匆匆跑來。
“他來做什麼?”柳妤不解。
玄松搖搖頭。
柳妤從樓上向下看去。
謝玄已經卸下盔甲,換上常服,青色的素衣下,謝玄仍舊是氣宇軒昂,面容宛如精雕細琢的玉器,每一處線條都流暢而完美,眉如遠山,目似朗星。
柳妤看得出神,忘了移動,杵在原地。
“柳姐姐?”玄松的聲音将柳妤的思緒拉回現實。
柳妤閉上眼晃晃腦袋:想什麼呢,這可是小安的兄長。京城的謝家是出名的達官顯貴,鐘鳴鼎食之家,她一介青樓老鸨怎敢肖想。
無論紅蓮樓究竟賣的是什麼,在世人眼中,她做的依舊是見不得人的生意。哪怕這個生意遍布各個城池,哪怕有無數道貌岸然的君子來這裡醉生夢死,她的身份依然最是低賤。
柳妤自怨自艾了一瞬,快步走下樓。
謝玄舉頭,目光與柳妤的視線交彙,心髒跳動的速度立時讓他難以承受。
柳妤一襲紅裙,臉上不似尋常風塵女子一般濃妝豔抹,隻是帶着淡淡的妝容,周身竟透出幾分文人氣息。細看這張臉,膚若凝脂,目似星辰。
意識到自己快要失态,謝玄趕緊移開視線,低頭整理衣衫。
謝玄默默無語:謝玄啊謝玄,你竟然有朝一日會喜歡上這樣的風塵女子。
這樣想着,謝玄還是忍不住又擡起頭,看了一眼柳妤。
“謝将軍。”柳妤曲膝,一張櫻桃小嘴形成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
謝玄颔首,開門見山:“聽說在這裡可以買到最準确最機密的情報。”
柳妤眨眨眼,不看謝玄:“是,最快最準的消息都在紅蓮樓,将軍想買什麼?”
“哦?”謝玄挑眉,将手放到嘴邊,壓低聲音,“我是想來問問東瀛水匪的事情。”
“将軍這邊請。”柳妤知道謝玄想問什麼,直接将他帶進一間房中。
“如将軍所料,那封信是我寫給您的。”柳妤也不藏着,直接告訴謝玄。
見柳妤如此坦誠,謝玄反倒摸不着頭腦。既然這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黎瑛雪為何隐瞞不說?
“紅蓮樓果真名不虛傳,情報比我軍中更快。”謝玄輕笑,自愧不如,又突然話鋒一轉,“不過為何郎中說,信是由她所寫?”
柳妤心中咯噔一下,旋即明白了黎瑛雪的心思。
“是我沒說清楚,消息是我給郎中的,信是我托郎中寫的。”柳妤找補着。盡管她想讓謝安白見見兄長,但是她還是不願意違背謝安白的想法。
謝玄眯着眼睛,思索着柳妤前後矛盾的話。
柳妤的心思卻全在謝玄的身上,不知怎的,謝玄的五官和謝安白并不相似,這沉思的模樣卻實在有幾分神似。
看着看着,柳妤又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