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該不是。”祁商遞給黎瑛雪一份名冊,“陳韫的暗衛都查過了,沒有人曾在莫林山莊習武。”
“難道是陳韫雇來的刺客?”黎瑛雪接過名冊。
“大約是的,隻是目前看來,這名刺客此前未曾在京城行刺。”祁商查得很細緻,“京中未曾出現過這樣的劍傷。”
一個從未在京城行刺的刺客,如今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京城,而這樣的手法實在不像是一名新手。
“莫林山莊近些年可曾有徒子下山?”黎瑛雪詢問道。
“郎中,江湖門派裡的事務,我們的人無從打探。近些年來我們唯一打探到的江湖大事是晏清山莊掌門之死,即便如此,也沒有查到其去世的緣由。”祁商無奈搖搖頭,他已經派去了許多人,但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
黎瑛雪知道這個結果在情理之中,當年她甚至沒有打探到謝安白在什麼地方習武。
深夜,湖邊,一道黑影正在給手臂上的傷口上藥。
刺殺鄭坎的時候,奚芫一擊即中,鄭坎還沒來得及反應就倒在了地上。隻是,那夥官兵搜尋的速度太快,她匆匆逃離時竟被樹枝劃傷了手臂。
祁商猜錯了,對于行刺這件事,她确實是新手,但她習武多年,又孤身一人在江湖闖蕩,殺一個人而已,并不困難。
初到京城,她便參加了武舉,一路過關斬将,卻在最後一場比試中輸給了一位白淨的小公子。那日奪旗之争,她不明白為何風吹得那樣恰到好處,直接将旗幟送到了那位公子手中。後來她明白了,那位公子是京中名門望族的嫡子。
奚芫消沉了很長一段時日,離開京城,獨自在江湖闖蕩,廣結善緣,處處是朋友,也曾劫富濟貧,出手為弱者打抱不平,許多人都聽過莫林山莊奚芫的名号。
可是,奚芫仍舊不甘隻做一名俠客,她渴望進京為官,渴望兼濟天下。
于是,奚芫又一次進了京,開始想方設法結交名門望族。幾日前,她聽聞戶部侍郎陳韫重金招攬刺客,她便匆匆應招,同陳韫說自己可以不要錢希望交個朋友。陳韫滿面紅光地答應了她。
然而,等她完成任務找陳韫複命時,陳韫甚至沒有露面,派了幾個人趕走了她。
奚芫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幫了他,他卻甚至不願意多看她一眼,京城的人與她曾經見到的所有人竟截然不同。
如今,奚芫無處可去,隻能獨自坐在湖邊療傷。偌大的京城,卻沒有一間房能容下她。奚芫不敢生火,隻能伴着深秋的冷風将就着在湖邊睡了。
翌日,奚芫漫無目的地在京城的街上遊蕩,一張懸賞令映入眼簾,懸賞的竟是陳韫的項上人頭。
奚芫想起陳韫的所做作為,心中煩悶無從發洩,鬼使神差地走向了懸賞令指明的處所。
郁悶的奚芫沒有注意到,這張懸賞令與其他的不同,竟隻标明了處所,沒有寫明懸賞金額。
那處院落地處京城郊外,人煙稀少,奚芫一襲黑衣摸進院門。
迎接奚芫的卻是一柄利劍。
奚芫急退,迅捷拔劍出鞘,在千鈞一發之際架住了這緻命一擊。院中人蒙着面,劍法如同狂風驟雨,又快又急,饒是奚芫劍法卓絕都有些應付不來。
“我與你有何仇怨?”在格擋住院中蒙面人的又一個殺招後,奚芫問道。
院中人不答,招招緻命。
數十招過後,銀劍架在了奚芫的頸上。
奚芫閉上雙眼,等待着最後一擊。
院中人卻沒有動手,推着奚芫進了房間,将她綁在柱子上,拽下她的面罩。
奚芫分明看到,那人眼中閃過一絲混着欣喜的哀傷,她不明白一個要取她性命的人,眼中為何全然沒有仇恨和狠辣。
院中人轉身背對奚芫:“是你殺了鄭坎?”
奚芫一怔,不知自己哪裡露了破綻,但還是強作鎮靜道:“鄭坎是誰?”
“剛剛你用的劍法,是莫林劍法,鄭坎正死于莫林劍法的獨門殺招‘長虹貫日’。”院中人不理會奚芫的強辯。
“那又如何?”即便同為莫林山莊徒子,也不能斷定是她殺了鄭坎。
“隻有莫林山莊的關門徒子能修習這項絕技。”院中人的一字一句都透着對莫林山莊的熟悉。
難道是同門?奚芫回想着剛剛的打鬥,可劍法不像是莫林劍法,倒像是……
晏清劍法!
“你是晏清山莊的人?”
奚芫突如其來的問題讓院中人心頭一顫。
“你是誰?”見院中人不做聲,奚芫追問。
院中人瞬時回身,将銀劍架在奚芫頸上,狠狠盯住奚芫的眼睛,一字一句問道:“鄭坎,是不是你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