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的指尖冰涼麻木,好像被注入了毒素——原來林曜昕今日的動作,不過是席森用來麻痹她的毒藥,讓她放松警惕。
片刻後,安戈意識到自己不必再做無用的僞裝,緩緩後退幾步,目光始終鎖定席森,試圖從他的眼神中捕捉下一步的動向:“好久不見。”
席森輕輕一笑,從窗台上輕盈跳下,來到保健室内。這間辦公室本就狹小簡陋,席森進來後,更顯得空間局促,安戈無處可逃。
席森步步向前逼近,安戈也不敢有大動作,隻是緩緩後退。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研究人員,和經過特殊訓練的殺手實力懸殊,她不認為此刻自己有正面對抗的能力。
兩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
直到安戈的大腿後部撞到了辦公桌沿,她的指尖輕輕觸碰桌面,席森才打破沉默:“我和‘滿月’小姐真是有緣,這都能撞見,看來命運的紅線已經把我們綁在一起了,你覺得自己還能走掉嗎?”
安戈沉默片刻,然後反問:“從未聽說,你還有個弟弟。不是稱自己全家無人了嗎?”
他們相識多年,理論上彼此知根知底,可各自都暗藏着秘密。
安戈隻能賭一把,為了保護林曜昕,席森并不願意将這件事情公之于衆,那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席森往安戈的座椅上一坐,悠哉自然,好像和她拉家常一般:“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安戈的手向後伸去,眼神閃爍:“因特裡赫德集團不會再有人知道,因為我已經不是桑格莉亞了,也不會回去。”
“哈哈。”席森哈哈笑了起來,可是他的眼睛裡卻沒有笑意,“你是鐵了心要走。”
安戈也跟着笑了起來,似乎氣氛緩和了些。
不過下一秒她就翻身越過書桌,順勢拿起桌面上那支唐玉送來的獵靈槍,雙臂平舉,握緊扳機,對準來人:“你放過我,我也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
席森長腿翹在辦公桌上,一派輕松自如的樣子,仿佛并未将她的動作放在眼裡,但他的眼睛眯起,冷冷盯着安戈手中的槍:“你在威脅我。”
安戈的手心微微沁汗。
“可是你知道嗎,集團給出的關于你的懸賞,生死勿論。”
安戈的手微微顫抖,她知道自己一旦死去,關于席森的秘密也會随之埋葬。
席森身體湊近,單手握住對準他腦袋的槍管,好像一點都不害怕安戈的威脅:“你怎麼還不如從前了?我記得小時候,你的槍法還比我還好,現在連拿槍的手都不穩了。”
席森驟然提起舊事,安戈不知對方是什麼意思,隻是握得更緊了。
“别那麼緊張。”席森松開手,又打量了眼保健室,“這裡條件簡陋,你也能呆得下去。”
安戈猶豫了一下,舉槍的手也垂了下去:“你弟弟不也在這個簡陋的地方上學。”
看見她的反應,席森唇角勾起,調侃道:“怎麼?現在又不做研究員了?”
“自從在槍法上輸給我後,你就走上了研究的道路,現在連研究也要放棄嗎?”
安戈知道,一旦自己試圖逃跑,能變成影子的席森可以瞬間追上,毫無意義。
斟酌了幾秒,她開口:“自從那次後,我就沒用過槍了,現在也不想用。我不過是想過些簡單的生活……和林曜昕一樣的,簡單生活。”
安戈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她剛剛逃出自己從小信賴的地方,經曆了和集團的雙向背叛,思緒尚未整理,計劃仍未明确。因此她選擇暫時栖身在這座小鎮,觀察局勢,遠離那些複雜的争鬥。
這下換成席森沉默了,他似乎在消化安戈的話。
片刻後,安戈繼續說道:“以前……我們或許有過不和,但總歸認識多年。你知道我的性格,隻要你放過我,我可以替你保護林曜昕。而且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秘密,他今後的非凡能力,我可以一直照看。”
人造能力的養護,是一件麻煩且十分耗費金錢的事情,安戈認為,以此作為交換,席森未必不會心動。
席森仿佛在認真思考安戈的話,可是随後他就突然笑道:“你竟然看不出,林曜昕不是我親弟弟,你憑什麼認為,他對我來說很重要?”
聽到這話,安戈愣在了原地。
不是親弟弟?那席森還瞞得這樣好?
“你這麼聰明,沒發現我們長得一點都不像?”席森狀似笑得前仰後合,“不過……這不重要,我隻是覺得,以你的本事,不應該縮在這裡,浪費了才能。”
勸說無用,安戈心中的恐懼再一次擴大。
“桑格莉亞,你注定過不了普通生活……”
“那可未必。”
席森話還未說完,安戈就果斷舉槍,扣下扳機,獵靈子彈帶着貯存的非凡能力破空而出,席森的身體逐漸轉為黑色的陰影,鑽入辦公櫃的影子中,然後又從安戈的身後浮現。
“呵,天真……”
席森輕蔑地說,他是專業殺手,躲開近距離射擊對于他來說,易如反掌。
可是,席森剛剛化做實體,原本應當打在辦公櫃上的獵靈子彈就在原地拐了個彎,調轉方向,迅速從席森的肩胛骨旁穿透而出。
獵靈子彈和普通子彈不同,即便是能夠改變身體形态的能力者,也會受到傷害。
席森表情錯愕,難以置信地盯着自己胸前的血洞:“子彈拐彎……你是怎麼做到的?”
安戈慢慢回頭,嘲諷地笑了起來。
她還記得,剛被資助時,集團提供了豐富的教育資源,其中就有射擊課。安戈一碰到獵靈槍,就仿佛開了竅般,無論怎麼射擊都能正中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