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冰冷的、碧綠如翡翠的雙眸睜開了。
随後,一具美麗的、泛着微微光澤的金屬軀體,也從床上緩緩蘇醒。
他的胸膛打開,五髒俱全——心肝脾肺腎全部和他的軀殼一樣,由金屬制作而成,無一不精密,即便作為一架機器,一個徹頭徹尾的機器人,并不需要這些,他隻需要趨勢軀殼啟動的能源。
一雙微微透明的手,帶着白色手套,用絲綢絹緞輕柔擦拭着他的機械内髒。
這位中年男人穿着得體的西裝,單膝跪在床榻邊緣,他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臉型微方,嘴角下撇,神态嚴肅恭敬,好像是個古闆認真的老管家。可是如果有人仔細看過去,一定會吓得尖叫出聲——因為他全身都幾乎透明,甚至你可以透過他的身體,窺見躺着的機器主人。
而這位主人……從脖頸往下,外形都昭示着他的機器屬性,可是往上看去,他的頭部卻如同人類一般,有着柔軟的皮膚,翠綠的雙眸,高挺的鼻梁和透亮的黑發。
忽然,他的機械手臂擡起,握住了幽靈管家的手臂:“好了,給我穿衣服吧。”
“是,司令。”管家的聲音低沉,低低應了一句,然後起身,去拿熨燙好的衣服。
這人正是因特裡赫德集團的幕後老闆,人稱“幽靈司令”,正是因為他擁有驅使幽靈的能力,建造了一支幽靈軍隊,仿佛地下世界的王者。
機械手指靈活地輪轉,仿佛正在活動筋骨。他用手指扶上自己的臉頰,準确找到某一關敲,按一定節奏敲擊了數下,面具下開始閃爍着藍光……
然後,皮膚開始從面部延伸,在脖頸以下的鋼鐵軀殼上附着、紮根、生長,仿佛一具枯骨重新長出血肉,顯得詭異又恐怖。在這短短幾秒間,他就變得如同有血有肉的人類一般,再也看不出來端倪。
“嗯。”司令眯起眼睛,笑了笑,發出一聲輕哼,好像是在重新适應身體,想要更好地控制表情,他對管家說道,“新的面具還不錯,格斯幹得很好。”
因特裡赫德集團培養了無數實驗室,每個實驗室負責人不同,所研究的領域也各不相同。為了這位幽靈司令的人類面容,易顔面具的開發一直是重點項目,桑格莉亞偷偷拿到的面具也來自這位研究員的實驗室。隻是她所拿到的,不過是幽靈司令所淘汰的次品。
“格斯先生已經在等您了,和塞茜小姐一起。”老管家回答道。
“知道了。”司令輕輕動手,調整了一下自己領帶的位置,然後站起身,走出了卧室。
卧室外,金碧輝煌的水晶吊燈下,整間别墅熱熱鬧鬧,無數半透明的女仆、男仆,正熱火朝天地做着各類夥計,從廚房到客廳,從燒水到打掃,從花匠到園丁,每個人見到司令都會熱情而不失嚴肅地說上一句:“司令好。”
他是真正的司令,對于這些幽靈而言。
守野市。
會議室内,身着軍裝的男人坐在主位,雙手交叉握着,撐住下巴,一言不發。
整間房子相當肅穆,其他所有人都端正坐于下方,他們或是軍人,或是政商界要員,在這位面前,相互之間隻敢微微側身,低聲交談。
“抱歉來遲了。”黑發司令出現在了會議室的門口,身後跟着一男一女。
跟着的男性不高,身材也偏瘦,戴着一副銀色眼鏡,站在另兩位旁邊顯得格外弱不禁風,胳膊和腿仿佛輕輕一折就能掰斷,他看起來不大适應這樣的場合,略有些緊張,四肢僵硬,額頭上也冒着汗珠。這就是易顔面具的開發者,格斯。
而那位女性,則是标準的美人,身形高挑,氣勢不凡,神色冷漠,被稱為“冰美人”塞茜。
一時間,所有人都看向他們。
“沒有,來得正好。”上座的男人看到他們,露出了一個不常見的笑容,“司令官,我們才剛開始聊武裝改造的進程,您的到來讓我們。”
“您才是這裡真正的司令。”幽靈司令謙和回應。
主位男人正是人類世界的司令官,守野市的重要人物,武裝力量的首腦,楊司令。這位司令官出身于守野市周邊,土生土長,是個地地道道的原住民。他的五官較為柔和,棕發黑瞳,和門口的三位長相截然不同。
因特裡赫德集團本就是五十年前忽然崛起的企業,他們從北方而來,駐紮于守野市,也為這座城市的複興貢獻了必不可少的力量。
隻是……這位因特赫德集團的老闆,似乎永遠不會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