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戈沒有回應,林曜昕的話并不能動搖她,她閉上眼,杜朗的話依舊如同驚雷,給她帶來極大的震撼,而席森一貫的冷漠和殘忍在她腦中回蕩,讓她思維快要爆炸。
她又看向了瞄準鏡。
鏡中的兩人還在對峙,歐文等人也在逼近。
席森疑似是她的真正仇人,如今在監視她、威逼利誘她合作;而伊恩知曉了她身份,設計了這場針對她的陷阱,還派人把她燒死,他們之間必定不死不休。
現在她要開出這一槍,要選擇誰?
想着想着,安戈忽然又笑了起來,她在笑命運的荒誕。
她要怎麼辦?安戈繼續問自己。
她剛剛才殺了人,死裡逃生,可是她心裡并不暢快,反倒難受;現在她要殺第二個,她要選擇哪個?
“安醫生……”林曜昕更加惶恐了,又開口問道,“你還好嗎?”
血色夕陽下,帶着熱意的晚風中,安戈的黑色齊肩發飄揚,她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終于在激烈的思考後做出了決定。
她利落地叩響扳機,随着一聲槍響,子彈擊中了伊恩,他的太陽穴中綻放出一朵燦爛的血色之花。然而,緊接着,這發子彈竟然穿透了伊恩的大腦,飛射出去,擦破了席森的右臉。
夕陽下,伊恩倒在血泊之中,這一刻仿佛時間都靜止了,席森愣愣地擦了一下面部的鮮血。
已經偷偷來到了席森身後的歐文叫出了聲:“不——”
席森這才猛然驚覺,他竟然疏忽至此,讓敵人悄無聲息地來到他的背後,沒有任何猶豫,他迅速将自己的身影融入黑暗的陰影,離開了現場。
山峰上,安戈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的心緒逐漸恢複平靜。
她是一個理性、冷靜、果斷的人,還沒有查清事情真相之前,還不能下定結論。
她不能因為一時沖動,做出可能讓自己後悔的決定;不能因為杜朗的一面之詞,奪走一個曾經幫助過自己的人的生命。
更何況……
“即便我擊中了席森,他也不會死。”安戈冷靜地看着林曜昕,“他隻是自信自己的能力。”
就像兩人在保健室相見的那次一樣,即便自己擊中了他,依舊落入了他的手中。她沒有把握一槍了結席森。
此時的安戈仿佛已經恢複了理智,林曜昕有些無措地站着,手腳不知道放在哪兒,悶悶地說着:“或許吧。”
“走吧。”安戈戴上了易顔面具,淡淡說道。
“現在怎麼辦?”林曜昕問道。
安戈看着地上正在燃燒的女屍,拔下她喉管處的暗器,回道:“安保局應該等下就來了,鎮上的人也會來救火,我們混進去。”
事情果然如同安戈預料的那般,安保局的車輛很快駛到了山腳下,教堂内的教士,鎮上的居民也趕過來,加入了這場救火行動。
人們紛紛議論着,剛才教堂内的地震,還有這場突如其來的山火,是不是神明震怒,降下的災難,可是他們又不明白,為什麼神明為什麼要生氣,自己做錯了什麼。
有的人匍匐跪拜,虔誠地跪倒在山前,祈禱着平安。
還有不少人拎着水桶上山。
“林曜昕和安醫生呢?”唐玉和艾斯也跟着人群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着
“你們找誰?”出外勤的秦也聽到了聲音,來到二人面前,“有人失蹤了嗎?”
“是的。”唐玉點點頭,“他們一個是醫生,能救治傷員,還有一個是我們的同學,可以操縱火焰,可是我們找不到他了。”
“秦隊長!我們在樹林中發現了兩個人!”探員玲玲趕來彙報,“其中一人說自己能操縱火焰,就提前過來救火了,另一個……是安戈醫生,他們是一起過來的。”
“那就是安戈和林曜昕!”艾斯忍不住說道,高興地和唐玉對視。
“太好了。”秦也的聲音沉穩,讓人有種安心的力量。
“可是……”玲玲的臉上浮現出一種複雜的表情——為難、猶豫、驚駭,說話吞吞吐吐。
“發生了什麼?”
“在山頂,還有一具女屍……雖然已經燒焦,但是根據遺物,大約是淨化教士——戴麗。”
“什麼?”秦也的聲音也有些顫抖。
周圍聽到的人也驚慌不已。
“等等——我看到戴麗出教堂的,就在第一次地震後。”有人低聲說。
地震後,戴麗離開了教堂,然後又在山上遭遇了山火,這一切,怎麼都透露出不詳的意味,仿佛這些災難都是針對她一人的。
唐玉更是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難以置信地和艾斯眼神交流着——他們要找的淨化教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