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否将你的懷表給我?我知道你一直帶在身上。”
梅茵黛爾等待片刻,等到伯撒從懷中拿出帶着體溫的懷表。
打開懷表,一面是停止走動的時間,一面是照片。
照片中的人有着一雙清冷美麗的眸子,眼睑上一顆極淡的痣平添柔和媚色,襯着清隽的臉龐給人特别的感覺。
這面懷表便是伯撒母親的遺物,曾經掉落艾朵拉的水潭,被她冒着生命危險撿回,借此與他許下婚約。
懷表是伯撒的珍愛之物,至少在他年幼的時候,是唯一的感情慰藉。
梅茵黛爾的手指撫過光澤黯淡的鍊子。
“我就猜已經舊了。哪天戴在脖子上掉了都不知道。”
她從手袋裡拿出一根銀鍊。
這根銀鍊很特殊,從鍊子的顆顆縫隙裡穿過一根黑色絲線,絲線來自玄龍的須發。
玄龍已經絕迹,留下的東西也彌足珍貴,梅茵黛爾費了好多心思才尋到。
女孩将新的鍊子換在懷表上,一向冰冷的面孔,此時亦蒙上一層暖色。
“玄龍的須發可以承擔千鈞之力,隻要打結,怎麼都不會斷,百年都不會舊。”
伯撒看着她的的手指,指尖在陽光下白潤如珠。
“殿下,還記得我們的第一次見面嗎?看上了同一根鍊子,我覺得你應該讓給我,而你覺得我應該讓給你,所以彼此都不說話。”
伯撒被梅茵黛爾的話帶到了那一天,像冰雪一樣的少女,高傲驕矜,在陽光下奪目耀眼,周圍的目光和呼吸都随之而動。
那一刻伯撒的心跳确實快了幾分,他找到了真正想娶的人,真正與他相配的人,那個猙獰的青綠影子,終于能從心頭陰影抹去。
也因此每當他看着梅茵黛爾,都覺十分滿意,十分歡喜。
梅茵黛爾将懷表交還給伯撒,看着他的眼睛問,“殿下,你的情意是否也跟随這條鍊子一同舊去?”
伯撒從記憶中抽回神,怔忪的看着梅茵黛爾。
他的目光動了動,眉額輕蹙。
十歲的時候知道自己注定要娶一隻青蛙為妻,心情比鬼魅纏身還要嚴重。
每每想起便怒火中燒,抑郁恐怖,不得排遣。
直到遇見梅茵黛爾,那心情有多歡喜,便代表着有多讨厭,那不知什麼時候會出現的青蛙魅影……
他是多麼的反感青蛙的結婚對象!
“梅茵黛爾……”
“我隻問你,伯撒殿下,”梅茵黛爾截住他的話語,語調仿佛冰涼的雨擊打在背脊。
“你說過在合适的時候會再次向我求婚,那個合适的時間還有多遠?”
*
王宮大門口,臉上滿是雀斑的小男孩雙手合掌,祈求着:“求求你讓我見見未婚妻小姐吧!”
麻花辮散亂的小女孩則一言不發,緊緊抱着宮門侍衛的腿不放手。
“兩個小混蛋,真不怕死嗎?知道這是哪裡?王宮大門口也敢放肆!?”
侍衛氣得腦袋冒煙,幾乎要将槍柄狠狠砸在胡攪蠻纏的身影上。
“怎麼了?”
一道嚴厲的聲音制止了侍衛準備揍人的動作。
“亞奇侍長!”
侍衛向來人緻禮,神态收斂。
亞奇看着兩個衣着破舊、眼神迫切的平民小孩,太陽穴跳了跳,心想這個場景是多麼的似曾相識。
兩個月前,正是未婚妻小姐以同樣的形象出現在這裡。
侍長亞奇覺得應該謹慎對待這種不合理事件。
于是,十分鐘後艾朵拉撐着遮陽傘出現在王宮大門口。
她剛剛在附近散步,有人向她禀報此事。
“亞奇侍長,此事雖然冒險,但你做得很好。”
未婚妻小姐稱贊着剛上任不久的侍衛長。
“不辜負我提拔了你,讓你頂替了你的上司。”
亞奇沒說話,但面對艾朵拉始終是忠誠的姿态。
葛奇和愛莎得以見着未婚妻小姐。
他們認識的艾朵拉正穿着畫像上的華麗服裝,打着漂亮精緻的小傘,她甚至能差遣皇家侍衛。
兩個孩子目睹這一切,心生敬畏。
“說吧,怎麼回事?”
艾朵拉轉過身,滿臉笑意。
葛奇和愛莎在這個熟悉的笑容下,立即沒了那份忐忑和拘謹。
他們沖上前,緊緊抱住久違的朋友。
“艾朵拉,你的青蛙朋友生病了。”
兄妹倆迫不及待的告知這個噩耗。
白桦鎮原本的青蛙和鳥兒早已搬家。
目前留在白桦鎮的青蛙和鳥,都是艾朵拉的朋友,由艾朵拉從艾朵拉森林帶到白桦鎮的,逐漸吃光白桦鎮的蟲鼠,根除了災害。
目睹那一幕的人都說:那真像一個魔法。
葛奇和愛莎知道,艾朵拉不會不管自己的青蛙朋友。
……
“所以你們想到了跑來這裡找我?”
坐在前往白桦鎮的馬車上,艾朵拉突然覺察到事情的不對勁。
對于艾朵拉的詢問,葛齊和愛莎都點了點頭。
“那麼,”艾朵拉端視兩個孩子的神情,“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還準确的找到王宮大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