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陽光都可以傷到你,别白費力氣了,在你怨氣消散前,本尊不會放你離開玄天宗的。”
沈囚擰眉,他掃視自己,最後視線定格在他手腕多出的那個镯子,他想也不想的就将怨氣對着手腕就要斬下去。
他雖然失去了身為怨鬼強大的怨力,但是他發現,自己的怨氣并不是不可以用,這點怨氣,足夠他将手腕斬下來了。
“你就算将整個手腕斬下來,青靈镯依舊還是會附在你靈魂上。”
謝沉雪從呆怔的沈囚身邊走過,說,“放下過往,我就讓你去入輪回。”
原本他打算将沈囚關在玄天地牢中關永生永世,但他在見到沈囚後就突然改變了主意。
沈囚也是蒼生,救沈囚也是救蒼生,于是他可以先将沈囚怨氣化解後送他入輪回,隻要在此過程中,沈囚的元神不散,他在天道中所窺見的大劫就不會應驗。
謝沉雪走了出去,沈囚見他毫無留戀,像是不怕他逃出這裡。
他擡手去摸,卻被一層結界擋住了,于是沈囚開始發呆。
謝沉雪此刻已經走到了青崖峰下,他看着等在山下的白崇,腳步一轉,又想回去。
“小師兄,你在天雷劫裡面到底做了什麼,為什麼你的修為會折損了大半,還遭了天罰?”
白崇聲音不大,但足夠讓謝沉雪停下腳步。
他轉頭,看着白崇眼底的擔憂 ,沉默了會,“窺探天機,所以被天罰,修為并沒有降,隻是與妖身分離了。”
他在本命劍裡面确實修為與閉關前差不多,而他在妖身時雖然要低一點,但也與玄天宗普通長老修為差不多,他的修為确實沒降多少。
見謝沉雪用輕飄飄,不算什麼大事的聲音把妖身分離這件事說出來,白崇隻覺得眼前一黑,“你……你窺探到了什麼,居然讓天道把你妖身靈魄都劈裂了。”
謝沉雪剛要開口,一道“轟隆”聲就在天邊響起,他便知道天道在警告他不能洩露天機。
天邊隐現的天雷謝沉雪倒不那麼畏懼,但白崇估計經不住這麼一劈,于是他話音一轉,道,“不可說!”
白崇看着天邊的天雷,他是修道之人,自然也明白天道好像在警告他們,他小師兄曆雷劫失敗的事可能與天道有關,而且還不能洩露。
白崇歎了口氣,見謝沉雪有自己的主意,他也不糾結謝沉雪修為大損的事,而是開口,“古家那小子有意拜你為師,你就這樣給他拒了,古家依附于玄天宗,這樣做……”
他話還沒有說完,謝沉雪就瞥了他一眼,聲音平淡,“本尊曾經就說過,青崖峰不是籌碼。”
白崇沉默了一下,歎氣,“師兄,你閉關多年可能并不清楚,玄天宗能有今日,全靠古家以靈石支撐,不至于沒落。”
謝沉雪沒說話,但那雙清冷出塵的眼睛卻毫無動搖,像隻是出于實現的弟情誼而在這裡聽他說話。
于是白崇歎了口氣,說,“古家送來的那孩子天賦不錯,你既然不收,那我将古家送來的那孩子收入門下了。”
他猶豫了片刻,說,“那孩子高傲,嫉妒心也比尋常孩子要強,隻怕他會對你帶回來的那個少年會有意見。”
謝沉雪并不打算讓沈囚出青崖,他聲音冷淡,“無妨。”
白崇又歎了口氣,見謝沉雪打算回去,他說,“你既然打算收了弟子,那聽學一事也該安排上。”
雖然是親傳弟子,但與内門弟子相似,都需要到主峰的論道壇聽其他長老論道,包括謝沉雪少年時也是一樣。
白崇這麼一說,謝沉雪詭異的沉默了會,然後道,“他此刻受着傷,暫時不便見人。”
他把沈囚帶到玄天宗,本來就不是單純的隻是收為徒弟,沈囚
白崇也沒懷疑,他轉身準備回主峰,“那就等他傷好了就送過去,他好歹是你的弟子,若是論道缺課,将來不一定能繼承青崖。”
白崇越走越遠,謝沉雪目送他離開,想起沈囚不願意拜他為師,眉頭緊蹙。
沈囚試了各種辦法都無法從陽光下安然無恙的離開,那種直灼靈魂的痛感痛得他有些暴躁。
若是他無法離開這個宗門,無法回沉安替姐姐報仇,那他還不如直接去死。
他站在離陽光不足一尺之遙的地方,靜靜伫立片刻,突然擡腳往陽光下走,而這一次,他卻并沒有感覺到身體傳來的灼痛感。
沈囚覺得有些奇怪,掃視片刻後擡頭看着頭頂,那裡有一把青色的傘,正靜靜懸落在他的頭頂。
那傘還散發着青色的光芒,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那人腳步閑适,并未刻意掩藏,正是将他帶到此地的人。
“本尊說過,在你怨氣消散之前,你無法離開玄天宗。”謝沉雪走進大殿,擡眼望着那柄懸在沈囚頭頂的傘,他說,“此傘名為牽機,能替你遮擋陽光,若你是我弟子,本尊可以将它送你。”
沈囚隻覺得有些可笑,他譏諷道,“我一個惡鬼,何德何能能讓您大費周章收我為徒?”
謝沉雪靜靜看他,“你是要做我弟子還是要做我奴仆?”
沈囚冷笑一聲,然後出乎意料的一步踏出那傘罩着的範圍,他全身都在冒煙,裸露在外面的皮膚被灼傷得更加可怖,他卻笑得極為高興,“若不能離開玄天宗回沉安去,我甯願魂飛魄散。”
沈囚的魂魄在陽光的灼傷下變得透明了些,謝沉雪靜靜看了他片刻,擡袖一揮,将沈囚的魂魄送回了殿内陽光照射不到的地方。
但此刻沈囚已經疼得失去意識,阖目軟綿綿的就要往地上倒。
謝沉雪冷眼看着他砸在地上,聲音淡漠發寒,“冥頑不靈,罷了!”
他手一揮,那柄牽機傘變作一道霞光落到了沈囚手腕的青靈镯裡面。
沈囚閉着眼睛時,若是不看他臉上可怖的疤痕,幾乎可以稱得上是一個乖巧的少年郎。
謝沉雪也未曾預料到,沈囚脾氣會這麼倔,甯可魂飛魄散也不願意放下仇恨去輪回。
謝沉雪就那樣看了沈囚好久,才慢慢的離開大殿去了隔壁。
沈囚身上的戾氣很重,怨氣也不減反增,在沈囚能控制住自己前,他不會讓沈囚離開青崖,去禍害玄天宗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