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裡面的人在談沉重的大事,嚴肅悲傷,流淚痛苦,外面好奇心旺盛的小輩在躲着五鬼術,在雞飛狗跳之中,不情不願的離開了吃瓜場地。
在老天師他們終于談完出來的時候,一個個小年輕的就像瓜田裡的猹,急沖沖的湊了上去,想吃瓜的心思溢于言表。
作為被猹觊觎的瓜之一,顧秋以良好的心态無視了各種姿勢的碰瓷,不動如山的遮着半張臉,保持着淡定的微笑,步履從容,連發絲兒都不帶理的跟着三個老爺子離開了。
當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剛剛洗完澡,周身還帶着水汽的顧秋盤着腿坐在床上,披着一件道袍有一搭沒一搭的點着手機。
“小七,今晚上這麼熱鬧,靈玉都去了,你怎麼不去?”
看見燈光的老天師敲了敲門,一進來就看見這個畫面,看起來有些意外的道。
這孩子不對勁啊,平時有人找他看熱鬧,早就去了,今晚那邊這麼熱鬧,居然沒去,有問題。
“師父,收一下眼裡的期待。”
顧秋有些郁悶的擡起頭,虛着眼看着自家師父。
别以為他不知道那群小姑娘在謀劃什麼東西。
他的愛好是看熱鬧,而不是成為熱鬧。
再說了,他又不喝酒,才不要去呢。
“有這麼明顯嗎?”
老天師挑了挑眉,順勢坐在椅子上。
“您這不是都沒有掩飾嗎?”
顧秋托着腮,意味深長的道。
意外可能是有點意外的,想來和他談談也是真的。
“啊哈哈哈,也是,你向來聰慧。”
老天師全當沒聽出言外之意,笑呵呵的說道。
“好啦,我會注意分寸的。”
知道自家師父來意的顧秋拖長了聲音,好好的一張風雅俊逸的臉被他鼓的跟個包子似的,生生把清貴公子氣皺出了孩子氣。
“為師當然是相信你的,隻是想來聽聽你的打算。”
被點出目的的老天師面不改色的開始哄孩子。
孩子大了,愈來愈不好糊弄了。
“打算?我能有什麼打算,隻是不想再看見他們在我面前上竄下跳了而已。”
顧秋扔下手機,真情實意的道。
他作為技術人員,跟自己所有的半身相比,是最不善于布局謀劃的一個,但也不至于瞎了。
那種明明看見了還要裝作看不見,偏偏他們還沒有自知之明,愣是沒看懂他給他們放了多少水的感覺,真的很煩诶。
“其實可以一勞永逸的。”
越想越覺得心情不好的道長含含糊糊的說道。
其實記憶裡某位家長反對的“奉武一字而殺天下”也不是不行。
殺生也好,救世也好,他都可以的。
真可惜,他答應了兩個大家長要把握好度。
顧秋對此惋惜不已。
他算是發現了,最近要可惜的地方可太多了點,還大部分都是跟甲申之亂有關系的。
意識到這一點,顧秋悄悄起了搞事兒的心。
“為師知道你的心意,也知道你不在乎那些東西,但那條底線一旦過了,有很多東西,就回不去了。”
老天師站起身,慈祥的看着仰着頭看着他的孩子,像幼時一樣摸摸他的頭發,話語娓娓。
“小秋,我們都很在乎你。”
不可否認,老天師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道長,但他生在這片土地最動亂的年代,那一身菁純的殺意是實打實的殺出來的,自然也不可能是心慈手軟之輩。
但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不需要讓孩童,讓青年,讓老人去奔赴血腥的戰場,他們可以在和平與秩序中平安長大,活的開開心心,快快樂樂。
不用去沾染那些東西,但是顧秋的特殊性注定不會完全不接觸,所以他們能做的,隻能是在關鍵時刻把人拉住。
他勸導顧秋不要越過殺人的底線,隻是因為他在乎顧秋,想要他安穩和樂。
這是一個老人對小輩最純粹的祈願。
切實的接到這份心意的青年順着力道低下頭,又一次收斂了腦子裡的想法。
好吧好吧,他會注意的啦。
然後,這種想法還沒過幾天,顧秋就有點想要後悔了。
答應早了,他應該加幾個條件的,不然也不至于現在這麼難受了,真是失策。
這種罕見的後悔,究其原因,就是眼前王并和風星潼的那一場比試。
原本吧,顧秋在重心放在了自家師叔身上,他也答應了自家師父要把握好分寸,索性就開始時不時的神隐起來。
打算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讓自己不去想怎麼提前把人送入輪回。
就在這種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默默看熱鬧的情況下,時間就這麼過去了,等顧秋再次出現在衆人眼前的時候,已經到了羅天大醮的四強賽。
什麼夜裡推車走,和泥埋人頭,比賽場上吼,他不知道,他什麼都不知道。
可就是那麼的湊巧,顧秋都這麼佛了,還是有人撞他槍口上了。
明明他隻是順着師父的意願來看一場比賽散散心而已,就差點被氣的想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