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落星羅,人潮往來,阡陌縱橫,茶話桑麻,黃發垂髫,怡然自樂。
一間普通簡潔,看着有些小,但五髒俱全的房間裡,坐着七個風姿各異的青年男女,他們看着窗外不遠處叮叮當當的火熱場景,神情各異。
“為什麼我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呢?”
一身黑色短打,顯得幹練利落的青年提出了質疑。
他看了看周圍,充滿了生活氣息,村子也安靜祥和,毫無異常,可腦子卻隐隐約約覺得好像有哪裡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偏偏他又說不上來到底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矛盾的感覺讓他糾結不已。
“淩子,你現在才發現嗎,去看看你的空間印記還是亮着的嗎?”
蘇彌生歎了口氣,用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着這個仗着外置大腦們在這裡索性腦子都不動了的倒黴孩子,擡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
當然不對勁,自從他們進了這個副本就沒有對勁的地方。
先是莫名其妙的從祭祀的江邊失去意識,一醒來就出現在這個村子裡,還不明所以的當上了所謂的神使,跟域外空間的聯系也變得斷斷續續的,現在更是連系統都看不見了。
“哎呦,姐你輕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近都沒什麼空去看。”
華淩嘟囔着揉了揉光潔的腦門,一臉哀怨的看了看白底藍紗罩,作儒生打扮的蘇彌生。
他最近是真的沒什麼空閑時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扮相太過符合這個副本的身份,在其他人隻是在房間背背經文,塗塗畫畫的時候他還很悲催的要負責外交。
天知道,一個穿着古色古香的古代村子為什麼會和十八九中世紀畫風的洋人教廷打交道。
但副本一向不講道理,他也不是自家隊友那有什麼事就疑神疑鬼,動不動的就去篩一下自己靈魂的性格,以至于到現在,蘇彌生不說,他都不知道自家隊友特意編了一個借口把他們聚集在一起開的是什麼會。
當他在腦子裡熟稔的溜達了一圈,發現往常恨不得把它毀掉的系統印記已經徹底暗淡無光,瞬間打了一個激靈,驚悚的睜開眼睛看向自家穩如泰山的隊長,可算是把自己抛到九霄雲外的腦子連上了線。
印記暗淡到這個程度可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就連當初在那個慘烈的戰場上也隻是系統失聯,印記也還嚴嚴實實的烙印在他們靈魂裡。
“唉,這都叫個什麼事兒啊。”
青年抱頭哀嚎。
别人費盡心思想要做到的事情就被他們稀裡糊塗的遇上了。
按理來說他們甚至可以借此機會把印記抹消了,應該高興靈魂有機會得以自由,從而避免二次上戰場。
前提是,他們的副本不是這個詭異異常的世界。
現在反而要想方設法的把它激活,這可真是晦氣。
旁邊的夕顔少女扭頭不去看自家傻孩子驚悚的表情,耷拉着腦袋趴在蘇彌生的肩膀上,一臉郁悶的鼓着臉。
“就是,進入副本就算了,這系統還掉鍊子,搞得現在一頭霧水,我們連任務是什麼都不知道。”
蕭谡一邊吐槽,一邊沒精打采的扯着自己那身披帛飄逸,裸露左肩,看起來華貴異常,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服飾。
“我記得我失去意識之前,似乎見到了一道巨大的金色法陣和一雙,瑰麗異常的眼睛。”
莫離回憶着自己的記憶,斟酌一下才緩緩的開口。
那頗為遲疑的話語讓林州有些側目。
作為一個有能力把記憶宮殿建成故宮那樣式的大佬,過目不忘那是基本操作了
現在他竟然用了“似乎”這個詞兒,可見是連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曾經看到過的東西是不是真實存在過了。
莫離看到自家隊員的眼神,苦笑不已。
他倒是不想懷疑自己記憶的真假,但是當他站在記憶宮殿裡,那種似有若無的違和感就像空氣一樣包圍着他,它看不見摸不着,甚至會讓你下意識的無視,但又始終無法完全忽略掉。
如果連自己的記憶都是虛假的,那麼現實與虛幻的界限将混淆。
混淆了這一點,對于像他們這樣的人來說,不亞于否定他們的人生,質疑自我的存在。
一旦他們自己不相信自己的存在,那将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
有着同樣感覺的林州和莫離對視一眼,彼此都看到對方眼中的懷疑和思慮。
‘這裡的時間過得太快了,但一切又太正常了。’
通過在腦子裡的沙漏和身處環境的對比發現時間流速異常的林州擡眼看着外面已經接近黃昏的景象,冷靜的用眼神傳達自己的意思。
這是他們在這裡度過的第三個黃昏了,他們幾個費心費力的探查了三天,發現的最大問題竟然隻有時間流速過快這個問題,其餘的一切都正常的很。
除了一人一物,一草一木都和他們還沒有經曆過末日時的世界一樣的正常之外,再沒有任何的違和感了。
簡直像是一個正常的,真實的世界一樣。
不,或者說,域外空間的副本大部分都可以說是真正的真實世界,隻是這些成為副本的世界都或多或少被污染了。
就算污染再微弱,那種獨屬于末日的腐朽或者毀滅的氣息依舊揮之不去。
但這個世界沒有。
是的,這個世界竟然沒有。
“而且法則的氣息很濃郁。”
莫離點頭,泛着紫意的眼睛環顧四周,抛出了自己的疑問。
沒有衰敗的氣息是一個問題,法則的氣息又是一個問題。
不同的副本有不一樣的運行規律,這并不奇怪,奇怪的地方在于這個副本四處都充斥着濃郁的法則之力。
法則之力又不是什麼大白菜,随随便便就能在大街上看到的東西,那玩意在域外空間都是稀有物件,僅有的那麼幾處地方早早的被各大勢力瓜分幹淨了。
他能知道,那是因為當年他們還未參戰的時候也屬于一方巨頭,曾經擁有過一個法則碎片的空間,從中獲益良多。
他們能從那個異常的戰場活下來,也是因為法則碎片。
啟南臨是個愛護隊友的隊長,若非他當機立斷自爆了法則碎片,他們這一隊人可就不隻是降了星級和實力那麼簡單了,起碼有好幾個隊員得被域外戰場上的東西生撕了去。
說來,當年能活下來的小隊都是法則碎片的持有者,西斯爾也是有一個的。
但他和自家軍師自傲于他的能力,認為西斯爾的能力足以能夠保住所有人,因此沒有在大boss出現的第一時間做出如啟南臨一樣果決的決定。
然後,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雖然他最後也選擇用規則碎片來挽救自己的隊友,也犧牲了兩個。
那兩個因此犧牲的隊友即使是在他和域主的交易下複活了,可理西維亞的靈魂在戰場上出了問題,不得不在域主手上再死了一次,最後戰場遺留問題是解決了,卻也因此殘留了域主的手段。
“你們見過神女嗎?”
在自家兩位智囊開始用眼神和腦電波開始加密交流的時候,面不改色但啟南臨突然開口了。
他拿出了一張蓋了“南柯太守印”四字官印的帛書放在了桌子上。
隻見那零星幾個名字的最後面,赫然寫着幾個字。
神女上硯。
南柯一夢這個道具,忽然之間多了一個名号,他這個主人竟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出現,這不是荒謬嗎?
啟南臨的直覺告訴他,這就是一切異常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