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觀家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選擇了傾盡全力去找人,而葉家第一反應是開會商議葉相晞的價值,權衡利弊,各方扯皮了七天才決定了傾力尋找。
但即使傾盡兩大家族全力也直到三月後才尋回兩人。
那段時間人域風聲鶴唳,被兩個長生家殺的血流成河,連蘇家都驚動了。
在葉家和九觀家這樣保護嚴密的地方居然還能被人擄走幼子,這簡直是在蘇家那群掌控欲極強的人的神經上來回蹦迪,所以蘇家不僅沒有阻止,還添了一把火。
即使這樣,帶回來的已經是一個天賦被暗廢的葉相晞和一個過早覺醒了因果之瞳在迷失邊緣徘徊的九觀玥。
知道葉相晞和九觀玥經曆詳情的隻有找到人的太初元清,以及後續幫自家師弟閉關療傷的晏祈。
至于葉家和九觀家為什麼找不到人。
隻能說陰差陽錯了,那兩個孩子被人攜到鬼域霜城,與他們同樣年歲遭遇的童子童女不下百個。
當時的鬼域混亂無序,充斥着遠古蠻荒那般彪悍血腥的風氣,所有的人倫道德都是不存在,是世人口中煉獄的真實寫照。
那些被虜來的生靈不是淪為爐鼎,便是淪為血食。
其中,霜城城主尤為熱衷于童男童女,他們所在的那一批就是獻給他的。
兩個被人算計到這裡的孩子即使備受重視,身上有着長輩的後手,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當時的三界六域可沒有一個太初元清作為橋梁支柱打破壁壘,梳理法則,也沒有一個希夷殺服彼時烽火四起,占地割據一方的強者誰也不服誰的鬼域和冥域。
彼時,法則威壓可是死死的隔絕着三界六域,除非經過三界之主的認可,否則不同界域的排斥法則會不斷壓制消彌其它界域的東西。
就如同這次繼任大典發放的請帖,就是一種許可證。
加之地界兩域作為輪回重地,法則磨滅排斥的程度比起其它界域更為劇烈,修為越高壓制越大,聖境以上幾乎無法去到地界。
這原本是創世之初天道為了防止有人擾亂輪回而設下的保護,結果卻沒預料到地界之主久久不能誕生,導緻冥域鬼域邪祟橫行卻無人能阻止,久而久之怨氣已經到了讓天道作繭自縛的地步。
被地界情況驚醒的天道不得不着手鎮壓一事,但一向孤立地界的其餘兩界顯然不知道還有一界能這麼拖後腿,一個勁的發展起來了。
由于過于迅速,在天道還沒有來得及處理的時候,世界就已經自主開始向着大千世界升格。
大道降下的壓力讓天道被迫陷入沉睡,為了應對一系列問題,陷入沉睡之前,天道頂着規則壓力拉來了各界外援,直接導緻大玄世界穿成了一個篩子。
間接把其餘兩界大佬的目光轉向各界外援,直接忽略了地界這個即将炸掉的大炸彈。
人域根本沒有預料到一向散亂的地界會有生靈膽子大到頂着法則的壓迫把手伸的這麼長,給葉相晞兩人随身攜帶的東西也無法長久的保護他們。
霜城的城主垂延的可不隻葉相晞和九觀玥的血肉靈韻,還有他們的顔色。
他們雖是天才,但年歲尚小,修煉時間短暫,實力不足,終究還是沒有長成,直面霜城城主這種喪心病狂的大修無異于蚍蜉撼樹。
葉相晞和九觀玥一起被抓到鬼域,又被分開,獨自經曆了三個月不為人知的折磨才被太初元清找到。
就連太初元清也不能确定他們兩個孩子經曆了怎樣的折磨,又用了什麼手段才撐到他的到來。
他來到的時候,所見到的已是煉獄了。
來來往往的鬼仆把一盆盆新鮮的血肉端上,鮮紅的、冒着熱氣腥味的髒器塞入口中被咀嚼,血液如同在常見不過的酒水被大口吞下,血沫渣子掉在地上還隐隐跳動着,淫肆與枯骨堆砌可見……
這些還存活的,天真惶惶的孩子眼中将滅未滅的光終究熄滅了。
當年的蘇清明再是資質逆天也才不過十八歲,即使是他身份特殊不受規則排斥,但也不見得在帶着一群孩子的情況下還能打的過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已經位列十尊八王之一的老怪物。
但于公,那是人族未來的有生力量,面對這種慘絕人寰的場景他也無法視而不見。
于私,九觀玥是他表妹,葉相晞也和蘇家沾親帶故,餘下的孩子并無過錯,他顯然是做不到丢下他們自己回去的。
無奈之下,他隻能用了禁術。
鬼域的規矩,勝者為王,霜城城主死去,新任城主便該是蘇清明。
但元清道君是生人,擅闖鬼域沒有被圍攻都是因為臨陣破鏡,殺伐太過,震懾了沒什麼同伴情的其餘尊主,才讓祂勉強帶着一群孩子回到了人域。
他造就了一夜之中血洗霜城城主府,修為直入聖境的奇迹,但自此,那一雙蒼天之瞳便成了這凄豔的鎏金之瞳,此事過後更是閉關不出多年。
在那群被救的孩童眼中,蘇清明就是他們心中高懸的明月,再度點燃了世間的光明,他們深刻的依戀着這位一面之緣的救主。
這種情況尤以葉相晞最重。
他少時于自身無力自救,而至長成也同樣無法阻止明月的隕落,最終執念難消。
晏祈不知道他後來又曆經了什麼才把那天方夜譚的時空回溯化為現實,但他清楚的知道一點。
葉相晞是切切實實從養出了一群高智商高武力值的瘋子的葉家殺出來,成為了新任少主,且無人質疑的人。
晏祈作為葉相晞高度關注的人物,他的一舉一動都是他情報的來源。
比如他在證道大會上的動作。
晏祈的目光落在青君之上,思索着他直接代為收徒可能會造成的利弊。
希夷顯然不會下場收徒,掌教大弟子的身份也不可能讓葉霁安占了,但帶了上一世的記憶的葉霁安已經是清寂一脈的傳人,晏祈不可能放任葉霁安流落在外,就隻能代師弟收入門下。
但他也不會忘記,當初葉霁安拜師元清也有着這人的手筆在。
他出來代收弟子會暴露出一個情報。
他擁有時空回溯之前的記憶,對外界傳出元清道君身死道消的消息也不作表示。
不是漠不關心,也不是故作鎮定,反倒是透露着一股奇異的笃定。
某位一身貴氣卻透着抑郁病氣的青年轉了轉酒杯,幹淨的不掩塵埃的眼睛一瞬間湧上詭秘的神色被他垂下的眼簾遮住,缺少血色的唇瓣扯出一抹僵硬克制的微笑。
這可就有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