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我要見大哥，我知道他來了。”

回過神的九觀玥眼神變了變，帶上了堅定的神色。

九觀凝一眼就看出自己妹妹的想法，輕聲說道。

“他如今已經是太虛宗的掌教了。”

曆任太虛宗的掌教都需要用本命法器鎮壓承載氣運，輕易不可外借。

哪怕知道晏祈的本命法器能讓因果之瞳增益減負，他們也沒有想過借用。

“他會答應的。”

九觀玥近乎笃定的說道。

其他事情她或許沒什麼把握，但涉及到那個人，晏祈一定會好好考慮的。

畢竟她隻是短暫借用一下，以晏祈的修為來說，鎮壓一宗氣運易如反掌。

“他們在古月堂。”

九觀凝定定的看着自己妹妹懇求的眼神，良久，妥協一般說道。

面對妹妹溫柔似水的九觀凝細心體貼的幫九觀玥打理好妝扮，帶人跨出了門後，一雙丹鳳眼便是萬丈冰凝，前後宛若兩人。

到了前堂，兩姐妹很有禮貌的跟幾人一一問好後，九觀玥便崩着小臉，正經嚴肅的對着一臉冷淡的青年擡手彎腰。

“大哥，請借洞天鏡一用。”

清脆的聲音落下，氣氛一滞，正在說着廢話文學的幾人似有若無的把眼神往他們這邊看。

“那麼，理由呢？”

晏祈擡眸，有些意外的看着她，腦子自動開始思考。

除卻其他，洞天鏡唯一能讓九觀玥特意來求的，就隻剩下——無視大玄時空限制的特性了。

“一切即将塵埃落定，我不可能眼看着祂走向那個既定的宿命，唯有洞徹因果，方有一線生機。”

九明冷靜的把另一面展露出現。

她是九觀家的當代行走，也内定的下一任家主，怎麼可能真的是什麼單純可愛小女孩，那隻是在信任的家人面前自願收起了另一面罷了。

借洞天鏡，是因為因果之瞳能讓她洞徹命運，但界域的壁壘卻讓九觀玥不能隔着時空觀測。

跨越時空的手段很多，但能在大玄起作用的隻有穩坐三界六域尊位的九人。

她能借到的隻有晏祈一人。

晏祈平靜的看着眉宇間還帶着稚氣的少女，又看了看正在了解始末的葉相晞和兩位九觀家的人。

能讓九觀玥借用洞天鏡，那就代表她不知道化體一事。

師弟如今的情況他也無法确定，隻是想來也不怎麼好，此時再多出一個“蘇清明”……

沉吟片刻，還是翻手探入虛空，隔着層層禁制把洞天鏡攝來交給了她。

“一旦事有意外，我會直接出手。”

“多謝大哥。”

九觀玥拿到洞天鏡後輕聲道謝，把目光直直的看向自家還在頭腦風暴的老父親。

九觀家主眼角抽了抽，手上卻是毫不猶豫的落下結界。

這群孩子是不是太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了，搞事都搞得這麼光明正大了嗎。

那孩子既然在地祗身側，此刻窺視他的因果很有可能會驚動祂。

觀檀一向沉穩，既然他敢把洞天鏡借出去，那必定是有底氣在的。

此時還不知道讓他放心的大侄子玩了一手信息斷層的九觀家主就這樣心大的放任自己的小女兒當着太虛宗掌教和葉家少主的面開了神通。

紫光幽靜，暗金環繞，紫金之光帶着九觀玥神魂飛越，跨過重重空間，來到禁宮之地。

少女的身影伴随着山巅的冰雪而來，帶來的寒風吹開久候之人掩蓋面容的鬥篷，露出牽系衆人的容顔。

“哥哥……”

九觀玥帶着笑，看着那抹近在咫尺的背影，話語輕柔，好似大聲稍許就會讓面前的身影随風消逝在這滿天的冰雪之中。

輕輕的聲音打破了寂靜，背對的身影終于轉身。

那雙盈滿紫瞳在看見眉心的道文時驟然變深，笑容凝固在臉上，直愣愣的看着隻有因果之瞳主能看見的東西。

少女握着的手瞬間收緊，紫瞳落下血淚。

“不要看。”

清淡的聲音帶來一聲歎息。

以她的修為，即使是無意為之，但朔源而上窺視祂們這個生命層次的因果，無疑會損傷己身，若被窺視之人介意，反噬足以要了九觀玥的命。

青年垂下眼，緩步上前，用手遮住九觀玥的眼，欲要強行阻止她繼續，但九觀玥卻拉開了，她緊緊的握着那早失了溫度的手，帶着哭腔的道。

“斷了，為什麼斷了……”

小丫頭喃喃自語。

她哥哥身上的因果線為什麼至于下幾根而且還微弱到近乎可以忽略不計，甚至還在消失？

便是亡者，身上的因果也比眼前人要來的清晰深刻。

“哥哥，為什麼？”

因果之瞳的宿主擡起兩道血淚的小臉，望着過了這麼多年也依舊高出她許多的人。

“宿命即定，無可更改。”

許多事情不能改變，此間諸事由祂殉道而始，也需得以此為終，如此，命運方得回環。

所以，那給出去的一線生機祂們不可能要，更不可能讓他人幫忙抓住。

青年輕柔的為她擦去臉上的血痕，語氣悠悠揚揚。

九觀玥愣愣看着希夷身上最鮮明的金中夾暗的因果線暗淡消失，眼前逐漸暗下，那雙抓着祂袖袍的雙手無力松開，雙眼一閉，不知人事。

一道溫和的神力修複九觀玥的神魂，并将在她送回九觀家時捎上了一句話。

“不必尋吾，也不必為吾做什麼，蘇清明已經完成了祂想要完成的，如今該是你們的時代，機緣如此，且自珍惜。”

此言一出，中斷因果。

對于許多人來說，太初元清是他們的執念，但他們的執念又不是太初元清。

就好同謝清是一線生機，可卻不會是太初的生機。

一葉障目，不見泰山。

蘇清明感應着心中逐漸消失的聯系，瞳光悠遠甯靜，沒有回應九觀家那邊傳來的，有些急促的聲音，擡手隔絕了此地。

太初元清的一生，光明無阻，一路過去，所見風景曆曆在目，這些元清歡喜，祂也依舊歡喜。

而祂們的一生，百折千難，愛怨憎恨，坎坷艱苦，一切劫苦，一切相遇，祂們坦然接受。

道者，但行己道。

追求無上大道是他所求，但衆生無虞，祂們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