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真的有什麼,他瞞着成雙,會不會等同于把他往火坑裡推?如果成雙知道了,他會怎麼處理這件事?是怪自己多管閑事,還是怨他沉默不發?
換位思考,舟星逸自己的感情也不喜歡旁觀者過來指指點點,沒有證據他是不會信的,可要是有證據......
舟星逸靈光一閃,證據!對,隻要他有裴承和别人親密聊天的證據,他肯定就能勸動向成雙!向成雙雖然到了戀愛腦的年紀,可依他對向成雙的了解,必要的時候他還是很清醒的。
找證據的事兒在舟星逸腦子裡轉了一個圈兒,他忽然又有些洩氣——他和裴承的關系說白了也就是吃過幾頓飯的上下級,不管他們之間是隔着邵揚還是向成雙,裴承仍然是他的老闆,老闆怎麼可能在員工面前暴露什麼呢?
既然如此,那該怎麼辦呢,要怎麼樣才能找到證據呢?
舟星逸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往樓下走,他的雙眼發直,腦子裡亂得厲害。
“看路!”
一聲厲呵忽然從樓梯下響起,舟星逸吓了一跳,可他還沒來得及看清發生了什麼,腳下猛地踩空,接着他整個人就從樓梯上栽了下來。
巨大的聲響驚動了店裡所有的人,舟星逸聽到了女生的驚呼,同時,他也感覺膝蓋一疼,劇烈的疼痛瞬間把他的眼淚給激了出來。
舟星逸本來以為自己還會往下滾一段距離,可下一秒,忽然有一股極大的力量硬生生把他給扯了起來,他暈頭轉向,撞進一個結實的懷抱中。
周圍的一切都瞬間安靜下來,他聞到了一股清新的橘皮的香氣。
“幹什麼呢,下樓梯怎麼不看路啊?”邵揚帶着責備的聲音從頭頂響起,舟星逸愣愣地擡起頭,看到了邵揚那張帶着怒氣的臉。
邵揚極少在舟星逸的面前露出這樣的表情,憤怒、擔憂,他攥在自己胳膊上的手勁很大,掐得舟星逸都有點痛,可同時,又讓他覺得特别有安全感。
看着邵揚的臉,委屈瞬間占據了舟星逸的全部情緒,他忽然有些慶幸裴承那樣冷淡的表情并沒有出現在邵揚看向他的目光裡,而這種帶着沾沾自喜的該死的“幸好”也讓他覺得特别對不起向成雙。
磕傷了的膝蓋隐隐作痛,舟星逸攀着邵揚的手臂忽然哽咽起來。
看着舟星逸一下子發紅的眼眶,邵揚也慌了神,他以為舟星逸被吓到了,趕緊把他圈進懷裡哄慰了幾句。
“怎麼了,誰摔下來了?”裴承從屋外走進來,他身上帶着冷氣和一股香煙的氣息。
“小舟沒站穩,從台階上摔下來了。”店長說道。
“來,我看看。”裴承三步并作兩步地跨上台階,蹲到舟星逸身邊,“傷着哪兒了?”
舟星逸擡起頭,他看到裴承臉上的冷淡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眼的關切和緊張。
他實在是有點看不懂裴承了,可他知道,這個人遠比他以為的要複雜得多。舟星逸抿了下嘴唇,輕輕搖了搖頭:“沒事,就是磕了下腿。”
“我看看,你把褲腿卷上去,不行就去醫院。”裴承說道。他的話裡帶着來自上一級的果斷和壓迫,讓舟星逸無法拒絕。
邵揚幫着舟星逸把褲腿卷了上去,他的動作很輕,生怕再碰疼了他。
“還挺嚴重的。”裴承說着,伸手摁了摁已經有些紅腫的膝蓋,“感覺傷到骨頭沒有?”
舟星逸痛嘶了一聲,雖然手指摁上來的疼痛也有點不能忍受,可他知道,沒傷着骨頭:“沒事,養幾天就好了。”
裴承搖搖頭:“不行,還是得去趟醫院,邵揚,你晚上有事嗎?要不陪小舟去醫院看看吧,拍個片子安心。我一會得去見個朋友,醫藥費和車費我報銷。”
“知道了,我陪他去。”邵揚想都沒想就應了下來,舟星逸有些詫異地擡起頭:“邵哥,你剛才不是說你晚上有事嗎?你去忙吧,我真的沒事,不用去醫院。”
邵揚早忘了自己剛才說過有事,這麼一被點破,他倒有點尴尬,支支吾吾地找補:“沒,沒事,我不急,先陪你去醫院吧。”
“真的不用,我自己回去抹點紅花油就......”
“行了,去醫院看一看吧,我也安心。”裴承打斷他,用不容拒絕的口氣說道,“你上班時間摔了腿,我要是不管不顧,傳出去不是自砸招牌嗎?去吧,回頭我一塊報銷。”
“......好吧,謝謝承哥。”舟星逸眼下并不想接受來自裴承的任何好意,可他說得也有道理,自己心裡再怎麼别扭也不能讓當老闆的難辦,所以還是答應下來,乖乖地和邵揚一塊去了醫院。
坐在車裡,舟星逸明顯能感覺到車裡的氣氛和往常并不一樣,似乎有一堵看不見的空氣牆将他和邵揚隔絕開,而邵揚也收起剛才的緊張和擔心,又變得面無表情。
一直到車子開進醫院,十來分鐘的路程裡兩個人硬是沒說一句話,要擱平時舟星逸早就抓着邵揚嚷起疼,或者就是邵揚問他為什麼會摔下來,可現在邵揚一字未提,舟星逸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
邵揚把車停穩,邊解安全帶邊對舟星逸說道:“還能走嗎?”
舟星逸沉默片刻,徑直問道:“邵哥,我哪裡得罪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