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鱗散發出聖潔的白光,将白星臨緩緩環繞。
此時幽暗的海底仿佛漂浮着一隻瑩瑩發亮的光球。
白星臨在掙紮着,他感覺自己整個肺都要爆炸了,身上到處都很痛,分不清哪裡更痛些。
恍惚間聽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一道白色身影向他遊來,他本能地朝對方伸出了手。
手腕被接住,腰身也随即被用力攬了過去。
在茫茫的海底,他終于找到了一個支點,雙手緊緊地攀附在對方的肩頭。
“别怕。”
他好像聽到了郁九霄的聲音。
唇瓣被撬開,一股氣息緩緩渡進他的胸腔,快炸裂的肺部終于好些了,這讓他不自覺地開始索取,吮吸着溫暖的能量。
下一刻,他便失去了意識。
滴答、滴答、滴答……
白星臨是被充滿規律的滴水聲吵醒的。
他猛地驚坐起身,動作牽扯到了肩傷,疼得他一陣龇牙咧嘴,“好痛!”
“怎麼,做噩夢了?"身後伸來一隻手将他輕輕帶回懷中。
腦袋挨在溫熱的腿上時,白星臨才發現失散多日的郁九霄現在就在他面前,頓時一臉驚喜地又坐了起來,一邊喊着痛痛痛一邊說道:“你怎麼在這?我不是在做夢吧?”
郁九霄扶住他,治愈的白色法術光芒從他掌心逸出,“小心,你肩膀上的傷很嚴重,我現在隻能勉強讓你的傷口表層愈合,不能多動。”
他停了片刻,迎上白星臨驚喜的目光,接着說道,“我是被你身上那片龍鱗的法力吸引過來的,好在還算及時,你沒有出事。”
他趕過來發現白星臨雙目緊閉、渾身是傷漂浮在海底,心底湧上一股從未産生過的感覺一一原來那就是“恐懼”。
肩上的疼痛感在治療術下緩和了許多,白星臨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傷都已經被包紮過了,擔心郁九霄過度使用法力,連忙按住他的手,說道:“不用了,我還忍得住。”
“無妨,能給你緩解一下也好。”郁九霄搖搖頭,問道,“你怎麼會受這麼嚴重的傷?發生什麼事了?"
這話一出,讓死裡逃生的白星臨不由一陣心悸,把遇到凡坤的事情全盤托出,末了說道,“海崖窟那裡肯定有問題,不然他為什麼會在那裡對我下手,一定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要在那裡處理。對了,龍鱗也是在那邊的海底開始發燙的!絕對跟封印有關系!不行,我睡多久了?我們得趕緊過去,說不定能逮個正着!”
白星臨一想到正事,根本坐不住,比當事人還着急。
郁九霄按住他,“不急,這裡離你落水的地方不遠,你隻昏迷了小半夜,再休息一會。”
白星臨這才打量了一下身處的環境,是一個石洞,怪石嶙峋,勉強有一處平地可以供他們歇息。
難怪這洞裡明亮,原來是有一顆夜明珠被随意嵌在石壁上,看樣子就是郁九霄的傑作。
洞口離他們有數米遠,安靜下來後才發現除了洞内深處的滴水聲,還有洞外的潮起潮落。
同樣是在逼仄的洞窟裡,但待在這裡卻比前兩天在幻蛛窟要好受很多。
白星臨轉過頭,正好與郁九霄的目光對視。
那雙讓人看不透的眼眸裡好像比他剛認識的時候多了一些别的什麼,不過不妨礙他即便在這般簡陋的洞窟裡仍然顯得神聖高潔。
染成金色的長發讓他看起來就像是天使長米迦勒。
郁九霄微微眯眼,說道:“你好像通過我在看别人?”
“不,我是想起來,在我那個世界,有一位被稱為天使長的守護者,他被很多學者認為是最接近神的聖靈。他有一頭金色的長發,嗯……我覺得你現在看起來就跟他一樣,很神聖的樣子。"白星臨學美術史的時候接觸過不少西方的宗教史,西方宗教裡不乏美男子,而人類對于美麗的事物總是難以忘懷的。
郁九霄聽了卻并沒有什麼表情,甚至是有些不太高興的樣子。
“是我顯得太冷漠了嗎?”
“什麼?"白星臨沒明白他的意思,米迦勒跟冷漠有什麼關系?
“神聖……聽起來距離很遙遠。”郁九霄試圖理解人類造這個詞的意思,它仿佛是個度量,橫亘在人類與神靈之間,猶如一座看不到階梯的天梯,不可攀登,不可逾越。
很冰冷,也無慈悲。
不過他顯然是低估了白星臨,忘記白星臨是個徹底的唯物主義者一一盡管他怕黑怕鬼。
白星臨根本沒往信仰方向去思考,他不解地反問:“美好的事物總是顯得有距離的,就像我們看天空、看月亮。”
郁九霄垂目看他,“我以前覺得你一眼就能看明白了,現在,我看不明白了……”
這話說得讓人雲裡霧裡的,白星臨感覺自己的智商掉線,理解不過來,伸手捧住郁九霄的臉龐,表情認真地解釋道:“我以為美人之間相通的地方應該就是美,我的意思就是你跟米迦勒一樣美麗,充滿光芒。”
白星臨這一舉動讓郁九霄直接愣住,視線停在對方留有隐約齒痕的唇瓣上,海底渡氣的那一幕瞬間湧回眼前,一旦意識到這痕迹是誰留下的,郁九霄的視線不由得遊移到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