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聽耗子磨牙,叽叽喳喳,你受得了?”溫泯不耐煩道。
顧泠風忽然沉默了,垂着頭半天不吱聲。
顧泠風叽叽喳喳的時候溫泯覺得吵,但顧泠風安靜下來了吧,溫泯又不習慣。
溫泯覺得顧泠風不對勁,于是手一伸,托着顧泠風的下巴把他的頭擡了起來。
溫泯一瞧,吓了一跳,這顧泠風一臉委屈巴巴,眼淚在眼眶裡打轉,仿佛下一秒就要落下來。
流眼淚對溫泯來說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于是溫泯震驚了:“你有毛病吧?你哭個屁……”
沒等溫泯說完,顧泠風就真的“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不僅哭,他還往溫泯懷裡一撲,緊緊摟着溫泯的脖子哭,跟小孩一樣。
從某種程度來說,顧泠風就是小孩。
顧泠風邊哭邊說:“泯哥哥說我是耗子!”
“你這時候怎麼又不傻了?”溫泯好笑道,原來這傻子能聽懂。
顧泠風雖然吵,但溫泯沒有趕他走。
倒不是因為溫泯現在還需要顧泠風幫忙幹活,溫泯的身體基本好了,活動時已經不會疼了,隻是因為顧泠風是唯一一個溫泯敢放下疑心親近的人,也是溫泯唯一認識的同齡人,所以溫泯願意讓顧泠風呆在身邊。
溫泯殺名在外,可所有人都忘了,他也隻是個19歲的少年。
土匪寨的土匪都比溫泯年紀大,個個心高氣傲,不服管,溫泯要壓住他們,每天都得擺出老謀深算、城府深沉的樣子,陰陰沉沉的,好像眼眸一擡就要殺人,非得這樣吓住他們才行。
溫泯沒有同齡朋友,他從很小的時候開始就不與同齡人嬉戲打鬧了,溫泯七歲進土匪寨,十五歲當寨主,一路殺過來,仿佛他與外界的唯一交流方式就是殺戮,嬉戲怎麼嬉?打鬧怎麼鬧?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對溫泯來說都是陌生的。
孩提時期不嬉鬧,長大了就更沒有機會嬉鬧。如今溫泯再想嬉鬧幾乎已經不可能,一來沒有人敢靠近他,二來他也不敢讓人靠近,但偏偏他遇上了顧泠風。
顧泠風不懂事,居然敢近屠燕寨大寨主的身;顧泠風是個隻有孩童心智的傻子,所以溫泯無需害怕他像那些大人那樣算計自己。
于是,溫泯把顧泠風撲倒,将顧泠風壓在石頭上,就像普通少年人嬉鬧那樣。
溫泯去撓顧泠風腰間的癢癢肉,顧泠風忍不住笑出了聲。
“還哭不哭了?還哭不哭了?”溫泯覺得有趣。
“哈哈哈……不哭了……”顧泠風的眼淚還挂在眼角,他一邊流眼淚,一邊大笑。
顧泠風手忙腳亂地去推溫泯的手,上氣不接下氣道:“泯哥哥,你饒了我吧!”
“那你說你是不是耗子?”
“是……泠風是耗子……哈哈哈……”
顧泠風本來就細皮嫩肉,笑得急了,臉上泛起紅暈,好像剝了殼的荔枝白裡透紅,嫩得讓人想咬一口。
耳邊除了顧泠風的笑聲外,還有嘩啦啦的瀑布水聲,不知是流水聲叫人心醉,還是顧泠風天真的笑語迷了心智,抑或是天氣轉暖,人心蕩漾,溫泯心念一動,忽然低下頭去,俯在顧泠風雪白的脖頸邊,冷不丁咬了一口。
顧泠風“哎喲”一聲,剛想說“泯哥哥你幹嘛咬人”,然而他擡起頭,看到溫泯那張豔絕無雙的臉,竟“刷啦”一下,雙頰通紅,什麼也說不出口。
突然,一股食物燒焦的氣味傳來,溫泯烤的魚糊了。
溫泯趕緊把魚從架子上拿開,但已經晚了,魚已經成了焦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