琨臣趴在胡兮卿腦袋邊，還想跟他說話，卻發現胡兮卿居然睡着了。

睡得可真快。

琨臣收起剛才插科打诨的姿态，看着胡兮卿微微笑了笑。

琨臣坐在床邊，胡兮卿躺在床上睡着了，琨臣雙手抱臂，直勾勾地盯着胡兮卿的睡顔。

琨臣用低沉的嗓音說：“你這狐狸，傷春悲秋。”

他剛才還是個很不正經的樣子，此刻卻神情肅然，隐隐露出了點神明的威嚴來。

此時胡兮卿側躺着，手放在自己臉邊，掌心朝上。琨臣伸出手指，指尖冒起金光，他用指尖在胡兮卿的手掌心一點，那金光落到了胡兮卿手上，緊接着從胡兮卿的手瞬間蔓延至他的全身，又驟然熄滅。

胡兮卿的呼吸變得平緩，眉間舒展起來，睡得比剛才更沉了。

“好好睡吧。”琨臣低沉的嗓音響起，“上次講完聶無奚的故事，我就發現你經常偷偷地把桑榆劍拿出來看；這次隻是提到祿江口，你就神情哀怨，不知是什麼人什麼事叫你傷心？”

琨臣繼續道：“你總因回憶傷心，可你的生命那麼長，生命沒有止境，回憶也沒有止境，總這麼下去怎麼行？”

琨臣閉眼，端莊肅穆，哪怕穿着随意，也叫人望之生敬。

琨臣用威嚴低沉的嗓音緩緩念道：“過去是虛無，回憶是虛無，痛苦亦是虛無。”

“未來是假象，曾經是假象，天地隻在頃刻一瞬。”

……

三日後的上午，胡兮卿和琨臣來到星城高鐵站。

他們接人來了，接的是三十六号秘術師金霄雪。因為馱島神龜那事金霄雪也有份，所以白夜通知金霄雪過來，讓她跟胡兮卿、琨臣一起行動。

金霄雪從羊城坐高鐵來星城。琨臣問胡兮卿：“她在羊城做什麼呀？跟你一樣，也是老師嗎？”

“不是。”胡兮卿說，“她比我輕松多了，她不用上班。”

“那怎麼掙錢？”

“不用上班也能掙錢。”

“什麼工作這麼爽？”

“包租婆。”

“……”

琨臣想了想，說：“你們秘術師真是幹什麼的都有啊。”

“我們也要融入社會嘛，不能看起來太突兀。我們的職業會随着時代的變化不斷變化。”胡兮卿想到了什麼，對琨臣說：“之前幫你辦身份證那個秘術師，一千年前是個鑄劍師，現代社會沒有鑄劍師這個職業了，他就去考了公務員。”

“鑄劍師？難道他就是那個打造了‘問珏’的鑄劍師姜天信？”

“對，就是他。”

“他名字怎麼換了啊？他現在不叫姜天信了啊。”

“他不僅名字換過，軀殼也換過，靈魂還是一千年前那個靈魂而已。”

“哦，忘了，你們的肉身是會被打壞的，壞了就得換，就是靈魂不滅。哎，你們之中有沒有從來沒換過肉身的？”

“我啊。”

“除了你。”

“金霄雪也沒換過，她的肉身就是最開始那副。”

“喲，這麼說來這丫頭有點本事啊。”

兩人正在閑聊，忽然一個清脆明媚的聲音傳來：“狐狸！”

是金霄雪從出站口出來了。

琨臣好奇地問：“怎麼她叫你狐狸就沒被周圍人當變态？”

琨臣還記得上次在火鍋店，他叫胡兮卿“小狐狸”被女服務員用看變态的眼神看。

胡兮卿充滿嫌棄地說：“她叫的是‘狐狸’，你叫的是‘小狐狸’，你自己品品能一樣嗎？”

琨臣一攤手，“有什麼區别嗎？”

金霄雪拖着行李箱來到了兩人跟前。

金霄雪是個高個子，一米七左右，在南方女生裡已經算是大高個了，腿很長，穿着黑色過膝皮靴配黑色高腰皮短褲，上身穿黑色針織外搭黑色皮衣，一身黑，酷得要死，加上燙了一頭羊毛卷，看起來個性又自信。

胡兮卿很自然地從金霄雪手中接過行李箱，笑道：“你可算穿件厚衣服來了，不是一件短袖就過來了。”

金霄雪漫不經心道：“羊城熱嘛，常年30度。”

羊城在南方，常年30度，金霄雪以前來星城找胡兮卿的時候，經常穿一件短袖就上火車了，結果上火車時30度，下火車時10度，把人凍成狗。這次她終于穿了厚一點的衣服來。

金霄雪的目光落到琨臣身上。金霄雪認識琨臣，不過她隻見過琨臣的孩童形态，琨臣變成成人的樣子她是第一次見。

胡兮卿介紹得很随意：“琨臣。”

金霄雪瞪大了眼，滿臉驚訝，這姑娘也是個大大咧咧的，她在人來人往的火車站指着琨臣，用很大的音量說：“你都長這麼大了！”

于是“唰”的一下，周圍人朝這三個人投去古怪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