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姜已朝城門口的士兵顯露腰間的銅牌,兩名士兵瞬間單膝下跪,恭敬地朝面具女子行禮。
面具女子的臉上沒有絲毫波瀾,她淡然走過城門,暗處突然出現一位穿着青色衣衫,戴着金銅面具的女子,雙手抱拳朝女子行禮。
“君上。”
面具女子嗯了一聲,從衣袖裡拿出一條絲綢交給青衣女子:“拿去放到漪鴻殿吧。”
青衣女子恭敬地塞到胸口處,後退半步跟在面具女子身後:“是,君上。”
姜向挽目睹眼前的一幕,輕聲嘀咕:“看來這女子來頭不小,我們小心點,趁早溜出去。”
風笙點頭,觀察着四周的景物:“姨母的病拖不得,況且她尚不知我來了蜀地,若是被她知曉,她怕是要氣急傷身。”
相傳蜀地一直是蠻荒之地,蜀民未曾得到教化,衣食住行如同野獸。隻是……風笙觀察着周遭的百姓,個個穿着得體,來往之間互相行禮緻意,街道兩邊各類行業分類有序,煉銅的、雕琢玉器的、買賣糧食和肉類、占蔔算卦的……生活區與商貿區完全分開,井然有序,甚至——與她的良渚老家不相上下。
眼尖的商人瞧見道路中央的一行人,手肘觸碰身旁的人,眼神朝面前那一行人使去,衆人如心有靈犀一般跪在地上氣聲呐喊:“是青衣神,是青衣神。”
姜向挽被這般場景驚得目瞪口呆,她站在那,瞧着四周跪了一地的百姓:“看來這女子的來頭真的不一般,風笙,我們得速速離去,保不齊哪天這女人要取我們性命。”
還未等風笙回複,面具女子突然回頭,透過銀質的面具盯着二人,盯着兩人心裡直發怵才繼續趕路。
五人一直向西,穿過繁華的街道與住宅。待來到郊外,那面具女子突然停下,偏頭向身後的兩個女人示意。
那兩個女人一得令,便抓起風笙的腰身,還未知會一聲,便縱身一跳,越過林間的雲霧,一直到一座巍峨的山下才停下。入口處站着兩位戴着金銅面具的青衣女子把守,瞧見面具女子,兩人齊齊恭敬地行禮,往一旁挪了點位置,轉身在身後的巨石上畫着符咒,隻聽得一聲巨響,巨石緩緩裂開,從縫隙中露出蜿蜒的台階。
姜向挽的嘴巴半張着仰頭望向高處,卻怎麼也望不到頭。她的手指翹起,悄悄觸碰風笙的裙擺:
“風笙,這蜀道真的是難于上青天,我們才從蜀山上下來,眼下又要爬這麼高。你說,我們現在逃走會怎麼樣?”
面具女子突然頓住腳步,冷冷地甩下兩個字:“會死。”
其餘兩人聽言,紛紛回頭,面無表情地盯着她們。
姜向挽低着頭,恨不得即刻鑽到地底下去。她龇着牙,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牙縫裡往外蹦:“我說得很大聲嗎?”
風笙防着三人:“确實很大聲。”
“哪有?”姜向挽壓着聲音,“那是你聽力好,我已經很小聲了。”
“姜已,傅念,帶上她們二人。”面具女子一揮衣袖,從台階上驟然吹起一陣狂風,吹亂幾人的長發,随風帶起的黃沙吹得人睜不開眼睛。
“是。”兩人領了命,邁開腿朝姜向挽走來。
“诶,你們幹什麼?”姜向挽警惕地後退,雙手束在胸前呈防備狀态。
兩人并沒有回答,伸出手就要揪住她們的衣領。
姜向挽拉着風笙就要跑。
“伶舟。”吵鬧中突然傳來一聲較為稚嫩的聲音。
風笙的雙手交叉防備着不斷靠近的二人,餘光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個衣着華貴、隻有十四五歲左右的女孩跑下台階,快步投入面具女子的懷抱。
“你今日去哪兒了?我在月灣宮等你等了一天都沒瞧見你的身影。”
伶舟的聲音輕柔,如萬年的冰山化水那般讓人神清氣爽:“今日有事出去了,王姬找我所為何事?”
“沒什麼。”杜棠玥抱着伶舟搖頭,“就是許久沒有見到伶舟姐姐,想你了。”
伶舟的唇角微微勾起,撫摸着杜棠玥的腦袋:“這幾日瑣事較多,過幾日找我罷。”她指着駐守在一旁的青衣女子,“夜路危險,王姬早些回宮。”
“知道了,我回去晚了哥哥要擔心的。”杜棠玥拉着伶舟的手指,“那我過兩天再來找你,伶舟你要等我。”
伶舟嗯了一聲,轉身目送杜棠玥的離去。
風笙看着伶舟嘴角柔和的笑容,不禁納悶:“這女孩是誰?怎麼看着和那女人這般親密?”
姜向挽搖頭,掩着嘴巴輕聲回複:“不清楚,但看她衣着華貴,估計也是個來頭不小的人物。”
視野中沒了杜棠玥的身影,伶舟回過神眼神示意姜已與傅念,轉身再度揮手,那股熟悉的妖風再次将風笙和姜向挽吹得面目猙獰。
風笙眯着眼觀察伶舟的背影,此刻她顧不上眼前的女子的身姿是如何優雅,舉手投足之間透露着何等的貴氣,她在心尖反複琢磨着剛才聽見的名字。
伶舟……
風笙鼓起勇氣,迎着風沙開口:“伶舟,你要帶我去哪?”
風笙的聲音清脆,習慣在尾音時将語調微微翹起,使得尋常的話語莫名地多了一種撒嬌的意味。
伶舟的身形一頓,隔了許久才轉過身,隔着冰冷的銀質面具逼近質問:“你叫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