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舟摘下黃金面具,無望地搖頭:“緩兵之計罷了,當年君祖耗盡半生功力,也隻是将這魔物桎梏于此,更何況如今隻剩我一人?”
她俯下身,捂着嘴猛咳一陣,從指縫中溢出黑紅而黏稠的血液。
“君上!”姜已瞬間瞪大雙眼,扶穩伶舟的身子急切詢問,“可有何處不适?”
伶舟抽出帕子擦拭掌心的血漬,搖頭道:“無礙,你且扶我回月灣宮,魔物之事,暫且放下,待我恢複些許再去藏書閣彙合。”
“君祖留下這麼多秘籍,定有制衡那魔物的秘術。”
姜已也拿魔物無法,如今光光鞏固這封印便耗去族女的大半精元,伶舟更是因此受了重傷,想來制衡魔物并非易事,既然伶舟都開口了,她也不好過分憂慮。
隻盼着這天下安分一些才是,在尋着法子之前切勿再生出執念,令這魔物日漸壯大以緻難以掌控的地步。
“竹落軒那位......”伶舟頓足,側身吩咐,“這幾日便讓她安生待着,至于下山那位......”她不悅哼道,“先不管她,待我休整完再想想怎麼處置她。”
姜已點頭應下。
岷山上下一連半月一律戒嚴,哪怕是王姬前來探望,伶舟也閉門不見。除去駐守在檔口的青衣神女,其餘皆在各自的殿内養傷。
怨谷内除了最初的一陣異動,便再無聲響。隻是那魔物魔力強大,哪怕眼下沒有動靜,衆人也不敢掉以輕心,休養一番過後便輪番駐守,死死盯着血池,一有異響便向伶舟禀報。
經過半月的休整,伶舟的元氣恢複了大半,自打出了月灣宮,便整日坐在藏書閣内,穿梭于各處隔間,翻閱其間的秘籍。
姜已見着心疼,不時勸阻道:“君上,您剛恢複精元,不如再休息幾日,待身子痊愈了再去查也不遲。”
“如今過了半月那魔物都沒有動靜,我們不急于這一時。”
伶舟的指尖一揚,将眼前的錦緞送回原位。轉而指尖迅速一劃,從隔壁抽了一卷錦緞下來,穩穩落在眼前。伶舟不慌不忙,款然鋪開錦緞,一一掃過其上的文字。
見伶舟不予理會,姜已輕歎一聲,無奈之下隻得安靜地守在一邊等待伶舟的吩咐。
“傅念何在?”伶舟輕擡眼皮,問。
姜已立刻直起身,低頭回答:“現下還在行宮裡候着,君上可是有事要囑托?”
“先前囑托之事盡快落實,務必找到小君長。”伶舟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若有所思,“那姑娘如今在哪?”
姜已自小服侍伶舟,自然與她形成了不可言說的默契,聽言回答:“眼下還在住處待着,前陣子助一女子脫離奴籍,周遭的蜀民都知曉她的名聲。”
伶舟悠然卷起錦緞,視線落在一旁,盯着那處的空位失神。半晌,她勾着唇角戲谑道:“倒真讓她成了救世主。”
“去喚她回來,待她受了那失魂術,便可安然離開蜀地。”
“君上!”姜已不禁靠近幾步,隔着帷幔勸說,“此術損人元氣,先前你替那姜姑娘施術便折損不少元氣。如今你大病初愈,怎能......”
伶舟擡手,示意姜已住嘴:“讓你去便去,莫要多言。”
姜已立刻住了嘴,心知君上做出的決定,任誰也無法改變,咬牙心疼地歎了一聲,決心親自将那人請回來。
接連忙活這麼些天,就是有再好的内力,也有耗盡的時候。伶舟卷起最後一卷錦緞,将手一揚送回原位,掌心揉着肩膀緩緩起身,估摸着那位救世主也該在回來的路上了。
自從元氣受損,她的五感也受了影響,平日裡隻能隐約感受到風笙的存在,若要刻意注意那人的言語,必須有黃金面具的加持,靜心打坐後方可聽見些許。
伶舟隻不經意嘗試一番便強迫自己打消了這個念頭。
不過是萍水相逢之人,這般在意她的動靜做什麼?
早些抹去那人的記憶,将身子養好,将那兩人送離這是非之地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門口,姜已逆着光匆忙跑進屋内,不慎被自己的腳尖一絆,當即在地上摔出去老遠。伶舟眉頭微皺,上前正欲嗔怪她的毛糙,姜已便慌忙擡頭,顧不上額間淩亂的碎發緊急道:
“君上,那姑娘被杜桀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