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笙内心愧疚,但也不想就此甘心,她垂着右手起身,咬着牙關四處尋找石門上的機關:“既然是二位先祖所設,他們必當設想過一切可能,其中必定留有機關,我們仔細找找,定能尋見出去的法子。”
伶舟不為所動,她單手摘下臉上的黃金面具,低垂着眼眸,兩鬓的碎發自然垂下,順着她的呼吸前後晃動。她的唇角沾着血漬,眼眸中沾染了即将溢出的絕望。
“不尋法子難道要在這等死嗎?”風笙焦急地推動伶舟的肩膀,嗓音難得有些急促,“你死了是一死了之,可外頭的人怎麼辦?她們不是一向以你為主的嗎?”
“反正我不能死。”風笙搖頭,貼着石壁琢磨竅門,“向挽還等着我帶她回家,姨母還等着我回去救命,我不能死在這個鬼地方。”
她的手腕還在不斷滲血,掌心沾染血漬,摸索間碰到石門,在灰白的石壁上留下一個個模糊不清的血印。
伶舟疲憊地閉上雙眼,靠在石壁上養傷。
這石門上除了正中間的兩個圖騰,其餘地方一片光滑,就連一塊小疙瘩都沒有。風笙摸着石門折騰一陣,微微喘息坐到伶舟身旁,問:“往日你都是如何進來的?”
伶舟依舊不語。
“伶舟!”風笙難得提高音量,抓着她的手臂晃悠,“此事說來我也有過錯,你便告訴我該如何出去,我來琢磨法子,行不?”
“沒用的。”伶舟虛弱回應,這一擊傷及她的五髒,如今她連喘息都牽扯着生疼,“這石門密不透風,哪怕姜已拿着玄凫精血在外面候着,這血也無法滲透進來。”她擡眸看向風笙迫切的眼神,“真是遺憾,要讓你和我這般讨厭的人一同死在這。”
“你怎麼會是......”風笙一口氣哽在喉嚨裡,咬住嘴唇又問道,“往日你是如何開門的?說不定這玄機就藏在那。”
“你同我說說,好不好?”
她的嗓音不再那般急迫,如往常那般柔聲細語,尾調微微上翹,似懇求,似撒嬌。伶舟無奈妥協,擡頭望向石門中心的圖騰:“将有叢玄凫二族的血脈傾注于此,待血液流轉,與圖騰融合,這石門自然會開。隻是——”
風笙等不及,直接起身,往前趔趄一步,摸着石壁走向圖騰。先前包紮的錦緞浸潤着鮮血,順着下垂的布條滴落在地上。伶舟不禁蹙眉,看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若這般下去,她們還沒有餓死渴死,這人就要失血而亡。
“你的傷......”伶舟望向别處,輕聲開口。
風笙的注意力全在眼前的圖騰那,絲毫沒有理會伶舟究竟說了什麼。她用沾血的指尖劃過圖騰上的每一處凹痕,貼着石壁尋找機關所在。長久的失血讓她的雙腿有些發軟,如今又隻穿了一件裡衣,内外夾擊下,就連眨眼都顯得費力。
她的手指停留在圖騰的融合之處 ,眼見地尋遍了每一處角落,眼前的石門卻依然嚴絲合縫,連一絲顫動的迹象都沒有。風笙不禁耷拉下眉毛,萬般掃興地看向伶舟。
刹那間,身後的血池又開始翻湧起來,一陣又一陣掀起陣陣血浪,骨塔周邊的紫氣愈加濃重,一縷一縷盤旋上升,逐漸在上空凝練成一團雲霧。
伶舟撐着鳴鴻劍起身,雙手握着劍柄死死盯着那團紫霧,餘光注意着一旁尚不知情的那人。
血池中的鎖魂鍊劇烈顫動,風笙疑惑地回頭,卻見一旁的石門也跟着顫動,身前的圖騰發出刺眼的金光,一縷清風從石縫中襲來,風笙的發絲微動,擡手擋在額頭上躲避這刺眼的光芒。
“伶舟!”風笙看着逐漸打開的石縫,欣喜道,“門開了!你看,門真的開了。”
伶舟偏頭望去,隻見圖騰上不斷閃耀着金光,推動着巨石朝兩邊挪動。她的視線下移,落在眼前這個滿心歡喜的人身上。她還沒來得及納悶,遠處的雲霧瞬間化成一把利劍,直接朝風笙沖來。
”小心!”伶舟喊破了喉嚨,大步跨向風笙,揮劍擋在那人身前。
那霧劍的速度極快,伶舟剛跨出一步,它便朝風笙俯沖而來,自上而下貫穿風笙的身體,在她周身消散,在那人緩緩倒下之際,自她身後重新彙聚成形,從石縫中快速沖向黑暗。
“風笙!”伶舟紅了眼眶,松掉手中的鳴鴻劍,半跪着撲向風笙。
風笙弓着腰,捂着胸口緩緩跪下。她的餘光中,是伶舟淩亂搖晃的裙擺,是撞倒在地的銀光銅劍,是撲在自己懷裡逐漸通紅的眼眶。
“伶舟......”風笙虛弱喚道,用帶血的指尖輕撫那人的臉龐。手腕間的錦緞裂成碎片散落在地,她的指腹撫摸伶舟緊繃的唇線,以逐漸模糊的視線注視着她。
“你看,你不對我翻白眼的時候還是很好看的。”